一个门板隔着两个人。
许落嘉打完蟑螂以后,坐在地板上,休息喘气,又想起摄像机还在拍,觉得有点羞耻,觉得自己太囧了。
他把脸朝向墙壁的那边,慢慢地冷静,猝不及防又听见了傅司年的那句话。
语调低沉而温柔,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
“许落嘉,你可不可以表现得爱我一点啊。”
落嘉静静的听着,眼睛盯着墙纸上的花纹,半天没有说话,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已经被骗过无数次,每次傅司年冷战过后,傅司年都会说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给自己一点甜头。然后又开始肆意地折磨践踏他的真心,对自己赤诚和绝望的眼神视而不见。
可是许落嘉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次次被刀刺|进身体里面,是会痛的,是会流血的,慢慢地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落嘉本来是个天真而纯粹的人,被傅司年折磨以后,没有变得歇斯底里,而是化成一缕潺潺流动的溪水,静浅流深,将所有的伤害与冷漠悉数咽下,温柔地包容一切。
只是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柔和沉静,不像以前那样爱笑爱撒娇了。
彻底地痛过后,这条溪水也变成了一滩死水,完全地冰冷,只等春来秋去,这滩死水彻底地干涸,从地球上消失。
傅司年又在耍心机骗他了。
但是这次,傅司年倒是很坦然,门背后传来他的声音,缓缓道:
“你别装听不到,也不要误会,我们是唯一没签字的一对,拿的是藕断丝连的剧本,你经纪人没告诉你么?”
“所以,麻烦你稍微敬业一点,演一演,表现得爱我一点。”
许落嘉就知道他没有好心,却依旧因为天生的好脾气,温和地说:“知道了。”
几秒钟以后,许落嘉从地板上站起来,拧开反锁的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傅司年一脸无聊和淡漠的站在门外,后面有一个摄像头。
许落嘉绕过他,才看到他身后别着麦,脸色变了几变。
傅司年:“没关系。他们知道什么该剪什么不该剪。”
落嘉这才放心一点,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说:“那能不能拜托他们帮我把刚刚那段删掉。”
“哪段?”傅司年一本正经地问,显然是想嘲笑刚刚落嘉吓得快黏在天花板上的样子。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逗许落嘉的。看着许落嘉的第一面起,他就觉得这个人像个软包子一样,可以随意搓圆按扁。
可是落嘉虽然脾气温和,却是个很有疏离感和原则的人。从前傅司年一次次地得逞,不过是仗着许落嘉喜欢他而已。
如今脱去了那层滤镜,心彻底地寒了,便只觉得傅司年十分无聊和恶劣。二十好几的人了,又拿过这么多影帝,常常一副冷脸生人勿近,实际却仍然这么幼稚。
然而落嘉也没有拆穿他,扫了他一眼,保持表面的友好和平静,同时为了表达自己的敬业精神,他礼貌地道别:“我先洗澡了。”
傅司年板着脸:“回答我的问题。”
许落嘉没有被他唬住,他不再是落嘉世界里高高在上的神了。
落嘉回头,彬彬有礼道:“讲俏皮话和开玩笑应该是爱人之间做的事情。”
至于要离婚的两个人,平淡应如君子之交,清白朴素。不必打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有暗自涌动的暧昧情谊,以及你来我往,你缠我绕的耳鬓厮磨。
反正这一段剪辑师肯定要删掉的,不必演。
……
落嘉洗完澡以后,顶着半干的头发找吹风机,拖鞋踢得哒哒响。
一下楼,就看见傅司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一边玩一边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