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保持宁静和尊严。
其他的都没有必要了,再多的谩骂和指责都无济于事,已然是这样的凉薄,已然是这么执迷不悟地求了这么多年,再追溯过往都没有意义,就让这段从头到尾的孽缘就此终结吧。
落嘉决绝地说:“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傅司年,我真的,宁愿从头到尾都没有认识过你。”
“我也是。”傅司年说。
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许落嘉,就那样过着颓废糜烂,灯红酒绿吧的生活,做他的一辈子烂人。
也不要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渐渐地上了心,却始终不相信落嘉真的会爱他,他这么烂,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永恒的感情,也没有人会永远的对他好。
烂人的骨子里最渴望真心,也最恨,最怕真心。
于是他开始折磨许落嘉,想对落嘉说,你别演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可能永远喜欢我,不要给我希望。
不要做出那种说着喜欢我又抛弃我的事情,这太残忍了。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就不会伤害到我。
他就这样亲手地,一步步地把许落嘉往外推。
他以为,等到离婚的那一天,就是两个人各自解脱的那一天,他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重蹈覆辙,还是会被感情折磨得遍体鳞伤,像他爷爷一样,有了一个爱人,却求而不得。
许落嘉要离他而去,流着眼泪说再也不会原谅他。
然后他死之前,也像爷爷一样,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钟,也仍然是挥之不去的遗憾和心魔。死也不得心安。
傅司年喝了一口啤酒,说:“我也是,许落嘉,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你。”
落嘉:“现在结束也不晚,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债孽,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傅司年想,可是如果,如果我走不出来呢。
那我怎么会甘心,只有我一个人在地狱里受折磨。
傅司年说:“下个月初三,我爷爷的葬礼,你来,我们最后告别。”
“没有必要。”落嘉抹掉眼泪,视线落在远处的,“我们的关系,不值得见面告别,就这样吧。”
“不,你要来,在葬礼上会宣布财产分配。而且他生前那么疼爱你,就当作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送他最后一程吧。我就在葬礼等你,不会做别的事情。”
“……”
“好吧,下个月初三,我会去的。”
落嘉始终善良柔软,心里从来不会忘记别人给过他的温暖,傅爷爷曾经给予过他长辈的温厚仁慈,送他最后一程,是应该的。
得到落嘉应允的答案以后,傅司年松了一口气,还想说着什么,却听见落嘉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傅司年不喜欢听落嘉说再见,因为总觉得他转身就要走,永远也不会回头。尽管那好像已经是事实。
他把已经空了的啤酒瓶放在茶几上,按停屏幕上的纪录片,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一本牛皮本子,那是落嘉的日记本。
轻轻地翻开,有几张明信片掉了出来,是落嘉去阿根廷旅游的时候寄给他的明信片,上面有落嘉亲手写下的留言:
很想你。我一个人站在瀑布前面的时候,真的很想你。有空的话多对我说几句晚安吧。
傅司年一次次地用手指摩挲着那几行字,双眼通红,酒醉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很想流眼泪,很想哭,很想不顾一切地去到许落嘉身边,一次次地说,我也想你,来看看我吧,我很难受。
然而他始终沉默内敛,只能躲在家里,拉着窗帘,做个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废物,一遍遍地看着落嘉的日记本,一遍遍地看着落嘉所有的录像带,一次次地摩挲那枚戒指——已经被许落嘉当成垃圾的戒指。
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桌子上的啤酒罐全部都空了,瘪了,傅司年从地毯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打电话,联系律师。
他在葬礼上永别了爷爷,就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位家人,那也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