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月凉如水,泠泠覆在曲江之上,水波粼粼漫开,铺成了一幅似静似梦的画。
这般景色,落入滨江楼的临江厢房里那两个栽在沈家女的郎君眼中,又是截然相反的观感了。
一人觉得静美。
一人看出悲凉。
萧衍再给李莳倒了一杯酒,缓缓道:“淮南王虽在京外,在庐州的家底却很是殷实富庶,说真的,这回若不是他出手协助,你在寿州也不会这么快就将疫情治好罢?”
“萧青辰,你什么意思?”
李莳将酒杯“噹”一声落在桌案上,鲜少激动表现情绪的他一反常态,眼中含怒道:“你是在劝我接受赐婚是么?”
萧衍伸了下坐久的腿,将手肘搁在桌案上,一手握拳支着额头看他,“劝没劝且先另当别论,我就问你,淮南王那般家底与能力,你动没动心?”
李莳神色一顿。
怎可能不动心?
人都说,这人活一世啊,不为钱财,便为权势。
经过在吏部初尝权利,又有治疫之功在身,此刻的李莳正是谋划手中势力渐厚的时候。
淮南王虽偏安一隅,但一有富到救一城百姓的粮,二在暗中养了一批庞大的智囊门客,人、财皆有,且自由控制,这些,又哪里是长安城内这些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家族可比拟的?
淮南王若能站在他身后,必定是他求权路上极好的助手。
四目相对,李莳沉着脸往喉中灌进去一杯酒,忧伤道:“只觉自己对不起她。”
这个“她”是谁,不用点明,都懂。
萧衍皱眉,抬手又给李莳斟了杯酒。
人活在世,有得,有失。
要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利,势必就要将有些东西踩在脚底下践踏。
比如私心。
又过了一会儿,见李莳眼角沁泪,萧衍抬手喝了杯酒,沉声:“当真放不下她,就去放下别的。塞公失马焉知祸福。”
李莳垂着眼,沉默不语。
萧衍站起了身,“我先回了。”
他留空间给李莳,让他自己做决定。
李莳独自在滨江楼坐了一宿。
翌日,三月十八,离沈蓁蓁出嫁还有两日,沈夫人将沈蓁蓁叫到了岁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