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破涕为笑,“那还不是一样的!”
眼前一幕带给李莳的震惊,不讶于当初突然听得自个被赐婚的那瞬。
说真的,在他的印象中,萧衍这个并没大他多少时日的表哥一向是众人焦点,自小便骄傲自信,素来被人拥蹙,从不对谁低头,即使在文帝跟前,他也一来如是。
长安城的小娘子想靠近他,他大多时候皆如避洪水猛兽。
而今……
诚然对妻子柔情蜜意无可厚非,但是从萧青辰的表现看,当称得上一句敢屈敢伸。
而他那句“不该不知道你的困难,不该不知你的委屈,没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是我的不是”似醍醐灌顶,激得李莳心窒几息。
人间芳菲已尽,山中桃花才开。
站在飞花的树下,李莳眼中茫然。
溪流依旧活跃,山水展出一扇翠屏,李莳站在原地看着,没前去打扰,他看那一对男女一会笑一会恼,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关紧要的、毫无意义的话。
与沈婳的长相几分相似的小娘子表情灵动,眉眼弯弯,在要求萧衍陪她走一走看看美景时,萧衍识趣地点头,甚至主动蹲下身,道“我背你”,而后等小娘子攀上他的脊背。
二人相爱至此,让孤身的李莳觉出更深的孤寂。
那厢,沈蓁蓁当真攀上了萧衍的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萧衍缓缓起身,刚起来,不料脚下的石板斜了下,萧衍右脚一歪,沈蓁蓁惊呼一声:“啊,萧衍!”
萧衍踉跄一步站稳,沈蓁蓁连忙问:“你的脚没事罢?你放我下来,快检查一下。”
萧衍拧过头看身后的人,“你再话多,我真将你丢下地。丢水里去,让你湿透衣衫,让青辰哥哥……”
沈蓁蓁美目一瞠,脸颊滚烫,狠狠瞪他,声音也提高:“你个清高名士,什么山人,能不能注意言行举止,残留一些矜持形象!”
萧衍唇角一弯。
他自小与她斗嘴惯了,小时候欺她年幼,唆使过她去兜马蜂;也曾用一段蛇皮就吓得她躲了半宿祠堂不敢出;曾让她留在清湖的小船上等他,他故意将划船的浆也带走,回头他要入睡时才想起来她,回到湖心时,就见她一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块皱眉睡了过去……
如今她长大了,在旁人面前一向温婉体贴,柔声细语,浅笑嫣然,实际上,就是披着一张虚伪的得体的皮罢了。
他知道她本性灵动,做了夫妻,就有更多的、别的可以欺负她的方法了。
一用轻浮的方式惹这个儒学家教甚严的小娘子,她就会如被踩尾巴的猫似的,跳窜得老高。
他爱她这般妍丽浓烈的美,人不端着,也不装着,表现真实的自己,透着一股娇憨和傻气。
就如她从未经历过伤痛时那样,满眼都是相信旁人的单纯的光。
萧衍对此乐此不疲,次次玩得起兴。
他背着沈蓁蓁往前走,带着一种与她看尽花开花落、走过四季轮回的好心情,俊脸上的唇勾了起来。
然兴许当真是乐极生悲,才走两步,萧衍蓦地又踩到另一个肇事的石板,这回,他身子强烈地趔趄了下,站稳后,脚腕处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萧衍不由停住脚步没再往前。
沈蓁蓁何等敏感的一人,立刻在他背上挣扎,口中嚷道:“你放我下来!”
终于落地,沈蓁蓁蹲下身,提起萧衍的裤腿,一手去握他的脚腕,急急问道:“你崴脚了对么?”
萧衍看着蹲在身侧一脸紧张的沈蓁蓁,一时并没说话。
沈蓁蓁素来习惯了照料弟弟妹妹,遇事决断惯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遇到问题后立刻去帮人解决问题,也见不得身边人有事还刻意瞒她,问话出去后没听到回答,她站起身,正对着萧衍,声音很严厉:“你说话。”
见她脸上是真着急,萧衍柔声:“嗯。一点小伤,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