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抄进军大衣的衣兜里,往前走了两步,背部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她脚步顿住,穿着厚重的军大衣,手脚都不方便活动,扑腾着胳膊摸了摸后背被砸到的地方,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周围寂静,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
是她的错觉?
藏岭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往前走了两步,一个更大的雪球凌空而来,砸落在她的肩膀上,白花花的雪沫纷飞,有的飞溅进她的眼睛里,刺得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在闭眼的空档,铺天盖地的雪球砸在她的身上,紧接着传来一阵笑声。
石榴树边的围墙上不知何时爬上来几个孩子,穿着红色的棉袄,有的还带着毛线帽,笑的前仰后合。
藏岭站定在原地,挑了挑眉,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懒得理会这帮调皮的小家伙,转身准备上楼去换衣服。
“你就是那个没爹妈的大小姐啊?”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嘲讽。
藏岭脚步一顿。
“对啊,我听我阿娘说过,就是她。”另一个声音响起。
藏唇角勾了勾转过身,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准备吓唬吓唬这群调皮的小孩子。
“哈哈哈,你看她,果然过来了。”带着毛线帽的小男孩笑着举起手,里面的雪球毫不留情的砸在藏岭脸上。
一步步走过来的人身子一僵,雪渣薄薄一层覆在她的睫毛上。
没想到她突然转身,几个孩子有些后怕,带着毛线帽的小男孩最先想要往下跳,院落的围墙很矮,下面又是厚厚雪,摔不到他。
藏岭突然弯下腰,伸出手,她没带手套,端起石榴树下的木制筛子盖,上面落满了雪,劈头盖脸的朝围墙上孩子们泼去。
刚刚笑的最大声的小女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藏岭唇角边还带着笑,道:“看来你们父母不但没教会你们尊重人,反而教会了你们乱嚼舌根子。”
“泠泠!这像什么话!”这一幕恰好被出来的藏叶看到。
小姑娘裹着军大衣将雪泼在邻居家小孩身上,眉眼间带着满满的戾气。
藏岭慢吞吞的转过身,没敢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辩解。
“哎呀,老藏,别这么说孩子。”旁边的客人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藏岭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藏老爷子叹着气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了什么,他们身边跟着出来的还有几个穿着职业装的人,但这些都被沦为了背景,她的视线一下子就被站在屋檐下的男人吸引住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带着白手套,撑开了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他穿着的规整的白色西装,胸前别着一个金色的雪花徽章,带着一副矜贵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蓝色的眸子像下了场皑皑大雪,平静的看过来。
目光和她对视上,他微微颔首。
不知道看这场闹剧看了多久。
他像是凛冬而来的使者,是坠落雪花间的白鸟。
他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胜过万物,再美的东西都沦为他的背景。
雪花飘落下来,落在藏岭的睫毛上,她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生怕稍有动作就把面前完美的人惊扰到。
那边的藏叶看了眼自家孙女,走过来不知道同男人说了些什么。
男人撑着伞,迎着漫天飞雪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黑色的伞面挡住她头顶那片冷雪。
他靠近时,她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深沉静谧的香根草带着琥珀木的深沉,像是旷野的风轰轰烈烈吹来,迎面簌簌坠落一地浅白的玫瑰花瓣。
藏岭极其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虽然帅哥她见过不少,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极品中的极品,冷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欲。
面前的男人弯了弯唇角,目光越过她,朝她身后看来。
他的视线轻巧的落在围上的几个孩子身上,毫无缘由的笑了一声,声线慵懒中带着一丝冷,听得人没来由心脏一紧。
藏岭离得近,看清他眼底毫无温度的笑意。男人低沉好听的笑声就紧贴着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