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家主亲了律若一口,就将他放开了。
律若的领口被他弄得有些皱。
知道这个小机器人有点强迫症,刚把人逗了一顿的银翼家主,低头给他理起领口。
直到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的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后,看到的,就又是银翼家主给律若整理领口的一幕。
“钟柏”手指的指节很长,骨节分明,修如玉竹,清雅矜贵,却不会让人觉得文弱。更像旧纪元里被雪白袖口黑常服包裹的西西里教父们,生来就带着不动声色的权势感。他细致地将律若领口的褶痕抚平,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的举动给多少人带来了冲击。
而向来冷淡的律部长在他的手指拂过领口的时候,习惯性地抬了下头。
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依旧是清清冷冷,像个精致的高级仿生机器人。
只是无论是刚刚任由银翼家主勾起脸庞亲吻,还是现在习惯性让银翼家主照顾,都透出了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机器人还是那个机器人……却好像,一下子从冰冷令人畏惧的人形ai,变成了依赖人类主人的机器人。
“好了。”
等银翼家主手移开后,律若就低头,继续看自己的光屏。而银翼家主虽然帮他整理好了领口,却没有将手收回去,而是搭在他肩上,垂指绕住他上衣口袋的浅银色纽扣玩……这整理和没整理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里的自由军高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
气氛比一开始松缓了许多。
银翼的家主褪去“死而复生”的神秘诡异,是个会笑着亲吻恋人的人。冷冰冰执行军事任务的律部长,是个恋人手指抵上下颌时,会顺从抬起头的安静伴侣。这个发现,莫名让一开始的排斥和戒备减轻了很多。
只是,松缓下来的同时,很多人都有些不自在。
在此之前,对律若的冷漠和排斥的态度也好,下意识没有顾忌的言语冒犯也罢。究其根源,除了对“财团”“联盟政府”的厌恶和对立,更深层也更隐晦的原因,则是他们很难将“律若”当做自己的同类——他更像一台机器、一台光脑、一段程序,而不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活人。
谁会在意对一台光脑,一个人工系统说话的语气?
你再怎么粗鲁地冲一台光脑大吼大叫,甚至搬起石头去砸它虚拟的屏幕,等你输入指令,提出问题,它还是会照常运转,计算分析。不会因为你态度好就计算得更快,也不会因为你态度差就计算得更慢。
一台光脑……一个机器,如此而已。
谁会在意一台光脑,一个ai,被厌恶后会不会受伤呢?
然而今天,一直以来,被他们当做冷冰冰金属机器的人,忽然被发现,他似乎也是一个会被温柔喜欢的人。
“他也是被人小心爱着的”。
意识到这点后,
自由军的军官和负责人们无意识地躲避彼此的视线。
除了研究部外,自由军高层以前没几个把那个人当“同类”看待过——哪怕有些人克制住自己保持了应有的礼仪,同他说话的语气,和同“人类”交谈的语气,也始终存在着细微的差异。再礼貌,都掩盖不了那种肆无忌惮,毫不在意自己的语气会不会让对方不适的高傲和群体孤立。就像对待一个和自己不是同一个物种的无生命物体……一个机器而已,哪里需要被尊重呢?一个机器而已,哪里需要考虑他的感受呢?
人类对待异类的残忍、冷酷、暴力,程度之恐怖,简直就像“良知”这种东西,从未在人类文明中存在过一样。
可当这个“异类”再次变成他们的“同类”后,道德的负担就回来了。
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古怪的氛围里,唯一完全没有受到这种怪异的影响,大概就是台上的生物科科长。
毕竟,他一脸“天崩地裂”。
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