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岳的呼吸猛然顿住,他看着曲晓妩,表情有些空,像是被她的话震惊到,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曲晓妩却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继续道:“强闯民宅,强抓无罪之人,想来不是将军平日的行事风格,难道将军觉得自己这样就是忠吗?”
雷岳的神情终于动了,他张开嘴,轻声道,仿佛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说的话是对是错:“这不止是忠于皇上,我也希望江先生能出山,他是机关世家,那件传说中的武器,就是江家所造,若是可以得到那件武器,南凉会胜利,战争很快会结束,没有战争的威胁,百姓才可以真正的安居乐业。”
曲晓妩笑了起来,艳丽的容颜如同一朵在阳光下摇曳的牡丹:“为天下百姓?雷将军找的真是一个绝妙的好借口。”
雷岳微微皱眉,没说话,只听到曲晓妩反问:“如果一个皇帝真的是众望所归,他真的让自己的子民看到了希望,不用他去招人,那些能人异士会自然而然地朝着他靠拢,自古以来,明君身边向来聚集着各种能人异士,贤臣良将,难道都是靠着抓来的?”
雷岳终于彻底地沉默了,曲晓妩摇摇头,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市堂。
就在她将要走出市堂范围时,雷岳在后面突然开口:“你是想让我放了江眠生,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曲晓妩没回头:“是,但不全是,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离开很久之后,雷岳才从这可笑的市堂离开,他心里清楚,这个市堂,就是一个嘲笑南凉统治的存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帝在安临,整日要求大臣们要节俭,可是自己的生活用度,却是日益挥霍;明明生性多疑,却爱色成痴,不断地收各色美女入宫;想要打胜仗,却不愿在军晌上花大价钱;想要统一南北,却始终没有胆量一较高下,只敢不断地以小动作试探,甚至能想出与六孤连山合作,养虎为患这样的法子。
最重要的是,朝中所有人都大赞皇帝念旧情,当初那些在他还是皇子落难时,依然在他身边的人如今都是身居高位,掌握大权。
若是这些人都是些有才能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都是些贪婪小人,试想一下,一个奶娘的儿子都能为祸一方,可见那奶娘在宫中的地位会是如何了。
皇帝知恩图报是好事,可是却不应该拿着整个国家来表现你的胸怀。
他不是不知这些事,但他从小读的书,教他的就是忠君爱国,在接到皇帝圣旨的时候,他以为皇帝已经下定决心,统一南北,所以他重归朝廷,可是后来他才明白过来,皇帝依然没有那个胆子,依然不敢与北夷正面交锋。
可出已经出了,圣意不可违,他只能听令行事。
这些——
就是她口中说的愚忠吧?
……
曲晓妩的确想雷岳把江眠生放了,可是她也清楚,没那么容易。
她刚回去,张家就派人来了,张夫人的意思是她帮了她,希望收一下人情,把土地还给张家,然后她按货物的一倍价钱赔偿曲晓妩的损失。
曲晓妩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她还在在孟州做生意,做生意自然是和气生财。
而后听说贺明义的死因也找到了,是那位和他合伙的男的说的,他是在被曲晓妩吓跑后,又被一条野狗追,结果自己提到了墙上,直接撞死了。
撞墙一下就能死,可见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的恶行,直接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