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宫女姑姑看三姑娘时常用描花样子的笔写些什么,对她道:“进了宫,这些就该忘了。”
三姑娘默默垂泪,那宫女姑姑便道:“我们当宫人的,真有心事要写,也该把藏得密些。”
“那络子上是前朝的宫女们,自己造的字。”太监们可以识字,宫女们却不能,但她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用圈用花朵,用长线短线,互相传信。宫女姑姑教给了三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觉得这“女书”太简单了,又往里加了许多字,还把这个教给了她。
崔大人得了美人,总有新鲜劲,新鲜劲过了,好几日都没再到四姑娘的屋子里来。
等他再来时,四姑娘道:“我说过,我有用。”
崔大人笑看她:“哦?”
四姑娘随手拿出几条丝绦来,在指间穿梭来回,结成几股绳,打上几个结子,递给福儿。
福儿看了一眼,飞快跑出去,摘了两枝新荷花来。
该死的时候,死了就好了,她进掖庭时就该死。
“我不发落你,我要带你进京。”
“裴六夫人,应当是三姑娘。”这是四姑娘说的。
福儿又淌下泪来:“我自不能就这么被送进来。”如此大事,裴府中又有福儿的亲姐姐在,他们手里岂会没有把握就送她进来。
“四姑娘本来以为裴公子娶姑娘是为了仕途,后来知道……知道……”
等四姑娘知道裴公子是真心爱重妻子,才起了杀心。
比她还不如。
既然已经开了口,这些自然是瞒不住的,福儿轻轻抽了口气:“不是崔大人,是……是四姑娘。”
福儿再无力气大哭,她默默流泪:“姑娘想怎么发落我?”
福儿摇头:“是宁老太爷,宁老太爷告诉了四姑娘的父亲,四姑娘一直都知道。”
把这些事,先告诉裴观,再往上报。
“知道姑娘曾替三姑娘烧过元宝纸烛。”
连福儿心底都是这么想的,三姑娘就该是裴夫人,她与裴公子本该是一双鸳鸯。
福儿自知事情败露,她是没有活路的,连父母也没了活路,唯一的姐姐还因她带进来的头油中毒。
“知道什么?”
此时心灰意冷,刚抬头望向窗外湖水,就被一言戳破。
阿宝良久不语。
“那两瓶头油是我进府时就带进来的,只等她传令吩咐。”
四姑娘用裴家那本册子的消息,换崔大人替她赎母亲。
“他让你什么时候用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