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栀子姗姗来迟,有认得的邻居看见了就问:“你是月明她娘家妈吧?这是弄啥嘞,拆房子干啥?”
“这房子空着没用,俺家要用砖,月明说拆了卖给俺家用,这宅子平了还能种点庄稼!她几口子人都在城里住,也不能一个劲儿占着宅子,这是人家魏家的宅子。”
“……呀,那这就拆了啊?好好的说恁生分干啥?”
有人暗中扯扯说这话人的衣袖,小声嘀咕;“听说开子不是啥爹娘死了的,也不是魏家的亲戚,根生叔以前不是当兵,人家云开是京市首长的孙子,家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为了保住这根独苗苗,拿了钱叫根生叔把开子带回来养,你想想,他当时是不是出去一趟,回来就带个孩子?”
“诶哟!我说魏家咋恁有钱!那现在人家家里平反了吧?那月明不成京市人啦?”
“那没有,我听月明她大姑说的,人家好好的在城里呢!”宋卫琴就在村里住,这情报当然可信。
“不对不对,我这几天咋听根生叔大儿媳妇说,他家那个外孙女宁宁没人要,叫云开两口子养了?”
“他家二儿媳妇也说过一嘴,我还以为开玩笑。”
宋卫琴知道宋卫国带人来拆房,给家里收拾妥当就来了,围着看热闹的迫不及待的问真假。
宋卫琴摇着蒲扇点头:“那还能有假?春玲天天哭的跟她女婿又死一回样,她妈也说宁宁可怜,想叫她两口子帮衬一把,让宁宁去城里住着上学,月明有了俩儿又怀上一个,可顾不过来四个孩子,就说云开叫他一家养十年,她跟云开负责宁宁二十年上学吃饭的钱,就为还了魏家的恩,还说打今年起给养老钱,这一年都得给一百多块钱!”
她受人之托,按着黄栀子所说,按着时机将两件事分开说。
“唷,那这给人家养孩子可养值了,以前根生叔不是说开子家里救过他的命,他看开子可怜接过来养的?”
“救命是救命,养个半大孩子养十年,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说两口子平时也孝顺,回回回来都没空手,现在又给魏家养个孩子,二十年啊!这可是加倍奉还!”
“嘿嘿嘿,就是不知道这拆房子是真有怨,说不定是这一家子用当年的恩,逼着两口子养孩子呢,没看根生叔那俩儿,说爹妈偏心,巴不得养的是他们一家子,人家凭啥养啊?根生叔这俩儿算是养瘸了,一点也不像他。”
宋卫琴撇撇嘴,“这一家子哪有清亮人?你看那躺在床上的老婆婆也够恶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是迫不得已能出这么些钱。”
三四个妇女偷笑:“卫琴,这可是你给月明说的媒,你现在说人家人不好,这不是坑你娘家侄女嘛!”
“哈哈哈,那我不是看云开人好,现在看看,我眼光不赖吧?”
“不孬,一下子逮住个城里人!”
“那咱不知道云开是京市人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吃上商品粮了,看来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房子还没拆完,这八卦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魏水村,就连周边的村子也有所耳闻,农村人干着农活也不耽误白话几句,反正茶余饭后也没有别的谈资。
就连卫云开走出去,也有人问:“开子,你真是京市的啊?我就觉得你刚来的时候说话都不是咱这儿的味儿!”
“开子,你回去不回去啊?”
卫云开摇头:“家都在这儿,那边也没多少人了,回不回都无所谓。”
算是变相承认,传言属实。
过两天,经常跟魏根生喝酒下期聊天的大老爷们也套出来话,人卫云开还真是京市的,就连姓也跟他们魏水村的魏同音不同字,人是保家卫国的卫!
到这个地步藏着掖着也没意思,魏根生索性承认事实,这么没脸的事儿,能给圆成这样已经是两口子顾全他的面子。
“开子回过一趟京市,现在平反认祖归宗了,现在是我的干儿子。”
“那你这干儿子可够孝顺的,都不叫你作难,把宁宁养了还给养老钱,以后不干活儿都饿不着。”
“那不中,该干还得干,不然成啥了。”
“也对,咱庄稼人闲下来浑身不得劲。”
……
宋月明人在城里,却也知道魏水村里的传言变化,她不能光作好事不让人知道,就算她不说,齐树云和马凤丽也憋不住,闹成现在这样好聚好散,总得光明正大的跟魏家脱离关系。
至于何宁宁的状况她没去问过,会处于什么境地,经受什么流言,都是何宁宁该承受的人生。
如果她事事为别人考虑,谁为她考虑?她可怜别人,谁可怜她哪怕一点点?
就这么着吧。
这一胎满五个月的时候,又去医院检查一趟,照b超的大夫都是相熟的。
“这孩子的腿挡着,看不清楚,瞅着还是个儿……”大夫知道她家里有俩儿,说话时也带着忍俊不禁,换成别的苦瓜脸夫妻,是儿子轻松随意,是闺女就得小心翼翼了。
他说完又安慰:“等过一阵子你再来看看,说不定就能看清楚了,这b超不准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