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藤听见了影安的声音,走了出来,看到孟达海的脸,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连话都说不利索,
“世子找到我们了?他要抓……”
“阿藤姑娘别怕,抓人就不必翻墙了。”孟达海倒是屈尊恭敬的朝阿藤拱了拱手,影安走了过去把阿藤扶了起来,这下她才顺过气,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孟达海,
“你,你来做什么?”
孟达海虽生的孔武有力,站在屋内如同一座铁塔般,但此刻满面尘埃透露出连日赶路的劳顿和狼狈,叶忆葡倒是客气,请他坐下说下,并且还亲自为他倒了杯茶,
看他把把几杯茶接续牛饮而尽后,叶忆葡提醒道,“说吧,孟护卫使。”
孟达海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锦盒,毕恭毕敬呈到了叶忆葡面前,
“请小姐服药。”孟达海那双布满伤痕与重茧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缓缓把锦盒推到叶忆葡面前,然后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颗丹丸,色泽微红,莹润透亮,只开盒片刻便有异香幽幽传来。
影安突然凑上前来,鼻尖几乎贴上药丸,
“离天恨草?”她视线落在对方甲胄上隐约可见的伤痕上,“你们去了碧栾山山顶?”
“正是,此药世所罕见,还请叶小姐收下。”孟自风的语气看似平静却能察觉出他在忍耐着内心真实的情绪,
“这药有强身健骨的功效。”
“叶小姐不必担心,殿下他……愿把此药赠与小姐,这药是为小姐采的,他说要属下亲眼看着小姐服下便可离开,”
“齐淮,他,都知道了……”叶忆葡却没理会那药的稀奇,她知道自己未必能瞒得过齐淮一世,只是没想到竟被发觉的这样早。
孟达海明摆着是没打算多说什么,他受了齐淮的交代,只是送药,他拿出当初齐淮送她又被退还的金钗,“殿下说,您若怕有诈,只看看这当初您不不肯收下又退还的钗吧。”证明自己确实是受齐淮之命。
叶忆葡五味杂陈缓缓伸手拈起了药丸服下,当暖流开始在经脉中游走时,她牢牢盯着孟达海眼眸中布满的血丝,
“他……还好吗?”
他垂首盯着地砖缝隙,不肯再看她一眼,“小姐不必担心,自此您与世子殿下再无干系,属下身有要务,恕不能久留,告辞。”
说完孟达海如山的身影便迅速离开,消失在叶忆葡的视线中,只剩下他坐过的蒲团上,留着几处深色水痕,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渗出的血水。
叶忆葡看着那蒲团愣了神,过了好一会,影安才劝道,
“小姐你决定小住后,我便传信寻秧师姐告知她我们在这里,让她得了灵药便可即刻送来,如今看来,世子殿下定是想明白了,不会再对您苦苦相逼。”
看得出来,阿藤和影安都为叶忆葡高兴,可是叶忆葡却心情沉重,轻松不起来,现在不是她自己要想尽办法逃,而是齐淮光明正大放她走,可是,却也让她莫名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终于到了终点的意思,没有纠葛,没有告别,只剩下无言的过客。
今日无风,随着孟达海的离去,凤鸣苑四周的森森绿树叶叶相交,却无比安静。
一名暗卫匆匆走进了谢府书房,书房内的熏香混着密信燃烧的焦味。
"孟达海进府时走的是西角门。"暗卫单膝跪地,“大公子,您料事如神,果然齐淮世子的身边人去了凤鸣苑。”
谢知裔指尖将剩余的信笺碎扔进香炉,火光映得他眉骨投下的阴影宛如刀刻,
“他倒有时间儿女情长,”密信上"齐淮重伤"四字化作青烟时,他忽然想起宁妃被打入冷宫那夜,只觉得,还不够。
“只可惜不是他亲自过来,所以今日属下们并无动作,若是他敢亲自来凤鸣苑,属下必把他当做刺客擒住。”
谢知裔摆摆手声音浸着冰碴,“不必了,他根本就没有去朝云城大营。”
“难道他知道了军中的副将是我们的人……”这名暗卫长面露疑虑,
“非也,还没进朝云城他就改道了,跑去山中采药已受了重伤,如今不用我们出手他也无法碍事,”谢知裔屈指叩了叩黄梨木案几上的地形图,
暗卫长恭维道,“果然天意助力公子,只要前线战力不支,礼王想起朝霞城大营的时候,便是我的人出手的时候了……”
“宁妃既要那人的命,我这做哥哥的必得全力以赴。”谢知裔面色阴冷,“宁妃在冷宫里受的罪,便要他的儿子也尝一尝,你与那山中人联络的如何了?”
暗卫长拱手道,“死士属下已部署周全,只待公子一声令下,必要那齐淮竖子好看。”
“且等等,还不急……”谢知裔悠然坐在书案后,示意暗卫长离开,暗卫长离去后侍女进到室内,谢知裔便低声吩咐道,“过几日想办法去告诉老爷身边的人,叶忆葡就住在凤鸣苑。”
侍女有些犹疑,她早听闻若是消息走漏了,夫人是要打死秋红的,但公子的吩咐她亦是不得不答应,只好勉强争取,“公子,夫人身边的周嬷嬷说查出了谁走漏消息,便要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