橠白面对着落叶随水逐流,全然没有陆归舟那般的悲凉与沉闷,开口道:“真是可惜,就这么随水流走了,若是能拿来烤地瓜就好了……”
陆归舟听言,忍不住一笑,抬手摸了摸橠白的头顶,宠溺道:“你啊,真是个馋猫!”
橠白娇憨一笑,见陆归舟抚摸她头顶的大手随之落在了她的肩头,索性顺着他的力道依偎进了陆归舟的怀中。
陆归舟抬手将他抱紧,俯首便吻了吻橠白饱满的额头。
唇瓣触及橠白额上细腻肌肤的一瞬间,陆归舟便又是身形一怔,橠白方才提及的地瓜,又牵扯出了他的一番疑惑……
陆归舟依稀记得初秋之时,他扫了县衙里的落叶,同橠白一并燃了枯叶烤地瓜吃的时候。
彼时的橠白面对烤地瓜的模样,像极了那初次吃食的小猫儿,好生的好奇,嗅了几嗅,方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尝到了那香甜软糯的味道,登时双眼泛光,而后便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猛猛吃。那模样是可爱极了,彼时的陆归舟亦是瞧的满眼宠溺与欣喜,可如今回忆起来,总是让人隐隐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儿……
陆归舟微垂下了眼眸,瞧着橠白头顶的发髻,思绪又开始万千繁杂……
橠白曾言说过那是她第一次吃到烤地瓜。
彼时他只被橠白可爱的吃相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现如今想来,倒是让他不觉生出了些许疑惑。
地瓜这种食物于高门显贵而言,可能是上不得甚的台面,可是于贫苦人家而言,那绝对称得上是司空见惯的东西,那些穷苦的人家,有哪一户没有靠过地瓜度过冬日?橠白既也是贫寒人家,怎得会连地瓜都不曾见过呢?
即便是家道中落的世家贵族,亦是不至于连地瓜都不曾见过啊!
陆归舟是越想越觉着奇怪,当即便想开口问个明白,可话到嘴边,他又住了嘴,当下情景虽略显悲凉,可他不说情话开口去问人家往事,未免得有些突兀了。
想罢,他缓缓松了揽着橠白的手,继而道:“我们到河边去瞧瞧吧!”
“嗯。”橠白应了一声,随即二人便来至了河边。
那河流经过了几日,河流湍急缓了许多,潺潺流淌着,哗啦啦的声音甚是悦耳。
陆归舟垂眸,见脚边小石子不少,随即俯身拾起了一枚,拿在手中站起身来,径自将其丢去河中打了个水漂儿。
橠白见状,顿觉新奇又好玩,星眸一亮,便是拍手称绝:“哇!好厉害!”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拉过陆归舟的手来便是仔细的查看,口中念念道:“阿舟你不是说你不会功夫的?你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你手上藏了什么机关!”
陆归舟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甚是惊讶,怎得?橠白是连打水漂儿都不曾见过吗?随即道:“这不过是打个水漂儿而已,如何谈得上功夫?”
“啊!?”橠白又是一愣,抬起眼来望向了陆归舟,星眸之中满是疑惑:“打水漂儿?”
打水漂儿是甚?新的武功招式吗?橠白在心下暗自嘀咕,却未敢宣之于口,因她知自己不甚了解人间的种种,贸贸然言说自己的猜测,只会惹人生疑。
陆归舟方才拾起石子来打水漂儿,本也是想借机引出儿时往事,也好借机与橠白言说起她儿时之事。
橠白的这般接话,无疑是正中下怀。且橠白连打水漂儿都不识得,也着实让人不免得心生好奇,陆归舟遂问道:“你不曾这般玩儿过吗?”
陆归舟这话,也是有意问的,打水漂儿这种事儿在孩提时期,大都也都是他们这些男娃子才会去玩的,姑娘家鲜少有同他们一般淘气的。他可以这么问,是为着继续追问做铺垫……
橠白听言,照实摇了摇头。
陆归舟便又问道:“那……你儿时都玩些什么?”
甫一问罢,陆归舟的一颗心便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竖着耳朵等待着橠白的回答。
橠白被他这一问,心下忆起了儿时……
她的儿时光景,那可是追溯到一百多年前了。
橠白的本体本就生得比橠玦小,所以化形的时间也比橠玦足足晚了一百年,她是二百岁整的那天方才化的形。
甫一化形,她便是个三四岁模样的胖娃娃,一身红衣,漫山遍野的跑。
若说玩乐,还真的没什么……
白日里她便安安心心的扎在土里,夜晚之时她方才现身出来耍乐。
说是耍乐,亦不过是爬爬树挖挖土翻翻跟头而已,心血来潮再和个泥玩。
祈绵山倒是有着为数不少的山猫野兽,但它们皆是对橠玦与橠白这对兄妹虎视眈眈,一个个的都恨不能吃了它们。起初他们兄妹尚未化形之时,那些山猫野兽倒也未将其放在眼中,后来橠玦化了形,身上的灵气足了,便吸引了不少虎视眈眈而来的山猫野兽,但是它们又斗不过橠玦,便将目光盯在了更为年幼好对付的橠白身上,结果橠玦一个生气便将那些山猫野兽都赶出了祈绵山,自此他兄妹二人独霸山头,过的逍遥又快活。
直到又一百年之后,陆归乘的骤然而至……
可饶是这样又如何,即便是后来与陆归舟相识,她也并未多了什么可耍乐的玩意儿……
想到此处,橠白思忖着回答道:“和泥……”
“和泥?!”陆归舟闻言瞠目,就是他们男子儿时撒尿和泥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