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为人子女,连爹娘的埋骨之地都不清不楚的?即便是双亲去世之时年岁小不记得了那长大以后呢?哪有人会不关心爹娘埋在哪里?哪有人会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曾去上供的?
瞧着橠玦支吾其词,陆归乘心中疑惑不止,却也并未言说一二,待着两碗面摆上了桌面,此事便遮掩过去了。
当然这遮掩,是橠玦觉得的遮掩。但橠玦也不是个呆子,此事一出,他心下盘算着,等下了回去了县衙,寻到机会,一定得好好的与妹妹对个“口供”才行!
而陆归乘已是打定心思要将此事回去与陆归舟言说一番,让他仔细思量,这桩婚事到底是否可行。
当晚,四人随意寻了一家食肆,用了顿各怀心思的晚膳,而后便一并回去了县衙。
橠白与陆归舟二人当着各自哥哥的面,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就进到一处去,只好各自回了房。
陆归舟心中芥蒂已消,满心满眼的都是橠白,自房中只待了须臾片刻便等不及的想要去见橠白。
他想着,便是足下一动,径自开了房门,打算去橠白那边。
房门一开,却见陆归乘立身于自己的房门前,高举着手,正欲叩门的模样。
“哥?”陆归舟唤了一声,疑惑道:“何事来唤我?”
陆归乘神色凝重,自放下了手来,余光瞥了一眼橠白的房门,而后压低了声音,将陆归舟唤去了旁处。
橠白听觉甚是敏锐,此事可是不能留在陆归舟的房中言说。
陆归舟不明所以,但心下也有话要同陆归乘言说,便同陆归乘一并前去,顺便究其所以然。
陆归乘一路无话,穿过回廊,径自来到了县衙前院那棵粗壮的大树之下。
到了树下,陆归乘又四下环顾,确认橠白兄妹二人皆是不在此处方才开口道:“我越发觉着橠白姑娘有些不对之处。”
陆归舟今日里方才刚刚打消了疑虑,正准备同陆归乘言说,让他莫要再对橠白心存芥蒂,当下耳闻陆归乘如此言说,难免有些不悦之感,当即反驳道:“哥,我正要同你言说此事。”
陆归乘见状,便暂且缄口,待陆归舟先言。
陆归舟径自开口:“你莫要再言说橠橠有何不对之处了,今日我已是试探过了……”
言说着试探二字,陆归舟心中便是一阵愧疚,而后,便将今日里他询问橠白父母埋骨之地的前言后语……
若是旁的试探,陆归乘也许会就此被动摇,可偏偏是这事儿,只会让陆归乘愈发坚信橠白家世有蹊跷。
陆归乘听罢了事情前后,不等陆归舟再往下言说,便急切打断道:“慢着,你今日也是问了橠白姑娘亡父亡母之事?”
陆归舟眸中闪过诧异,不晓得陆归乘的急切从何而来,却也是如实点了点头。
一见如此,陆归乘的神情愈发急切了起来,他急忙又言道:“巧了!我今日里也问了橠玦同样的话,可是他口中的回答与你方才所言,可是大相径庭的!”
“什么!?”陆归舟倏然瞠目,不等他继续发问,陆归乘已是先一步将白日里他询问橠玦的前前后后尽数告知了陆归舟。
言罢了前因后果,陆归乘又言说起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亡父亡母葬在何处,哪有身为人子而不记得的?即便是真如那橠玦所言,父母去世之时二人年纪尚小而不记得,那丧葬是何人操持的?既操持了丧葬之事,又如何不会告诉他二人父母的埋骨之地?这等事情岂有不告诉人家子女的道理?”
“……”陆归舟一时沉默,惊讶的不知该言语些甚,是啊,此事当真是由于陆归乘所言说的那般,怎么看怎么都存着蹊跷,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其一,也是最为直观的,便是橠玦那边,哪有为人子女不知父母埋骨之地的?其二,是橠白这边,面对陆归舟的关于亡父亡母的询问,橠白虽是答的上来的,可是面对这个问题,橠白记得,橠玦却不记得,这当真是不合理的很。
撇开身为人子而不晓得爹娘的埋骨之地,即便是真如橠玦所言,父母去世之时他兄妹二人年纪甚小,从而不记得此事,那此事亦是言说不通的……
橠玦是兄,橠白是妹,即便是因为年岁小而不记得,那么也不该橠玦不记得,该是橠白不记得才对,若是姐弟,倒还能算是成立……
总而言之,此事怎得说,都说不通……
一瞬间,陆归舟觉着天塌了。
对于亡故父母之事,两兄妹的言辞竟然不一致,天底下哪有这种可能?如此,岂不是坐实了他兄妹二人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