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见邓和若有所思,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放在桌上推向邓和:“这里是调查经费,我知道这与邓先生的工作内容所差甚远,但此事我还是希望拜托你这个有正义心的年轻人来做,两日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邓和来不及拒绝,海曼就起身准备离开,刚想追上去送还信封时,眼神突然触及到一个细节,邓和的腿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
目送海曼离开后,邓和坐回原位品尝有些凉掉了的拿铁,脑子里不断在回想海曼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最终,他的思绪定格在海曼转身离去时那双由于来不及打理而满是尘土的高档皮鞋,以及自己在谈话间不经意看到的袖口污渍。可以肯定的是,最近这位伯特先生身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这位打扮极为考究的绅士,会顾不得这些细微处的体面,以这样一副有些失态的样子来面见一位陌生人。
邓和眸间的神色渐深,低头沉思许久才将信封揣进怀中,走出了咖啡店。
茶馆里,扶枝和姬明远已经等了邓和许久,直到茶水添到第五遍,邓和才姗姗来迟。
不等二人质问邓和,他就先自己招供了,不过因为心有疑虑,就没将海曼的委托和盘托出,只是说公学的伯特董事“请”他去喝了杯咖啡,这才来晚了。
扶枝与姬明远本就不欲多责怪,如今一听缘由,自是放过邓和。不过借这个由头,一贯是懒着收拾卫生的扶枝将茶馆一周的清扫任务借机交给了邓和,姬明远在一旁偷笑着,险些将自己也搭进去。
一阵笑闹过后,邓和问起二人今日找自己来有何事,扶枝答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最近遍寻解契之法无果,想来我施展能力时的契约限制还需得有些时日才能解开,但是客人随时随地都会找上门来,总要就此事定个章程。”
自打知晓扶枝的能力与茶馆的作用,邓和便时常来茶馆坐坐,以防扶枝需要他这个“刀鞘”,不过前些时日也总是扑空,想来应是扶枝与姬明远一同出门寻找解契的办法了。扶枝今日提的这个事情,正是邓和同样想说的。
姬明远先说道:“除去老大亲自交代的任务,我需得亲自前去,平时天玑堂这边其他的日常事务,底下的弟兄们都能自行处理,小记者这头事忙,我多来茶馆便是了。”
“鸿门时常有突发事务,你和你父亲都在陆爷手下做事,怎好经常跑出来,不是平白惹人闲话吗?”邓和不赞同地摇摇头,面向扶枝又说道,“我们报社不要求所有记者每日都在楼里枯坐,只要有新闻,就可以先去调查,回来再报备。你这头能用得上能力的时候,必然是大事一桩,我也算出来采风,工作帮忙两不耽误。”
姬明远虽想反驳,奈何邓和所说却是在理,姬恒本就得陆爷心,原本姬明远在陆爷心中并不算能够委以重任的亲信,毕竟每年带着才干投身门下的青年才俊并不少,不过经齐家案三日之期的检验,让姬明远在陆爷心里有了些分量,如今正是被委以重任之时,确实是大事一箩筐,忙得焦头烂额。
扶枝见姬明远做此情态,便明了他的心思,于是眼神掠过他,对上了邓和兴奋满满的双眼,语带询问地说:“一旦长随我身边,危险是不可避免的。如你所说,我需要动用能力之时,通常是极为危险的时候,动起手来,不一定能护住你。”
“那也如你先前所说,”邓和也用扶枝的话来回答她,“契约拴住的是我们三人的因果,法则之下,你若身临险境,我们便能独善其身了吗?”
扶枝也同姬明远一样沉默了,是的,三人的因果早就搅乱在一处了,无论带不带上邓和,自己如果出事情了,他都难逃因果的牵带。
归根到底,都是契约惹得祸,想到这里,扶枝暗下决心今后要慎重结契后,又顺道剜了姬明远一眼。
姬明远接收到扶枝莫名的怒气后,正茫然时,扶枝便已对着邓和颔首,算是应下了他的话。
“那便如此吧。”扶枝随手招来一片绿叶,又拔下头上乌木发簪,在叶片上画了许多无规则的纹路,虽然并未蘸取什么汁水,但发簪划过的位置渗出了些许金光,不多时她便停了手,将叶片递给邓和,“这是传讯令,你贴身揣着,茶馆如果有事,它会微微发烫来提示你,你那时直接来茶馆寻我就好。但如果它让你有针刺痛感时,一定要在无人处将它拿出,它自会引导你来寻我,那时,必是危急时刻。”
说完,扶枝看了眼有些艳羡的姬明远,又招来了一片绿叶,如法炮制了一片传讯令,嘱咐道:“同样的传讯令,同样的用法,唯一有区别的是我平素不会发令叫你前来,但一旦遇到危急时刻,那两块传讯令都会有动静。”
二人俱是接过绿叶前后翻看,还彼此交流这绿叶的奇特之处,扶枝看着,尤觉二人像稚童。
“对了,今日茶馆来了个客人,我已与其结契,两日后需得要你们中的一人陪我去其家中调查一番。”
扶枝此话一出,邓和先面色犹豫起来,姬明远见状赶快自请:“我去我去!小记者一看就忙,我跟你去!”
邓和刚刚放出豪言壮语,此刻便要变卦,面上不禁有些发热,好在姬明远可以随扶枝同去,要不然自己真的要放伯特先生鸽子了。
扶枝瞧出邓和今日心事重重,不过也未过多询问。
秘密嘛,他会自己说出来的。
扶枝笑着应下了姬明远雀跃的自告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