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陵承认了我,我便被允许进入这里。坟林需要打扫,神木也需要照料。那棵神木其实本身生长在这里,我取其枝叶主干,以泉水供养,奉于祠堂,分予百姓,以庇佑一方。”
傅潭说好奇地跟在老族长身后,凑近石碑,刚伸出手去阅读那些小字,指尖还未触到石碑,便觉得手掌一麻,震得他即刻缩回了手,倒退一步。
“洛与书,它咬我!”傅潭说不可思议,又抬起手试了试,一道光自指尖与石碑接触的地方炸开,一瞬间仿佛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叮咬,半个手臂都是麻的。
洛与书拍掉他的手:“不许瞎玩。”
他转向老族长:“傅家祖上,是出过鼎鼎有名的道君修士么?”
以术法保护祖陵,像那些出生凡门,后又有大建树的道君也曾做过这样的事。一是防止仇敌以其凡间的家族做文章使坏,二来这样也可以荫蔽后人。
傅家祖上若是出了这么一位道君,也说得过去,不过现在傅家败落,想来那位道君,很大可能也已经陨世了。
老族长费力地思索,眉峰皱起,挤出数条沟壑:“道君……这……家谱里声名显赫的老祖宗都会单列出来,祖陵里也会有专门的石碑为纪,老夫打扫陵墓多年,族谱已是熟记于心,那么些功德林,似乎并没有一位先辈,是得道成仙之人。”
族谱是连某某人几几年考得举人都能记得清楚,若真有那么一位进入仙门的道君,祖陵里不可能没有记载,必然是要大肆渲染,好好供奉的。
“没有吗。”洛与书低声呢喃,掌心缓缓贴上石碑,石碑与掌心之间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膜,继而恍若有水波似的光纹由掌心向四周荡漾开,与此同时,浅蓝色字迹渐渐浮现在那道无形的光幕之上。
“道法天然,溯流不断,明目天章,安以永志……”
“赤作黄庭,纪谯招远,万法俱升,弃真理成……”
傅潭说定睛看去,愈发觉得这些字句熟悉。数道蓝色光柱自洛与书脚下升起,像是春日里拔地而起的竹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节节升高,直冲云天。
“洛与书——”傅潭说上前一步,握住洛与书另一只手的手腕,双目瞪大,漂亮的漆黑瞳仁里倒映出光幕之上点点闪亮的字迹,宛如漆黑夜幕中,一颗颗闪烁的星辰。
“不对劲——”
字迹仍然闪现着,从傅潭说眼前飘过。
“以德载天,厚仁不人……”
“物始万物,风雨阴晴……”
有风席地而起,不知哪里来的强大的推力似乎要将人掀开,老族长踉跄这倒退两步,险些摔倒,他艰难拄着拐杖,震惊看着恍若被蓝光包裹的洛与书。洛与书平气凝神,与石碑做着无声的对抗,那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洛与书和石碑融为一体。
“洛与书。”傅潭说咬了咬牙,声音都在颤抖,“我没有看错吧,这怎么这么像……师兄曾教授于你们的功法?”
话音刚落,恍若有什么炸开,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响。
“砰——”
仿佛在刹那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耳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一阵仿佛来自天外的尖锐的嗡鸣。
“嗡——”
傅潭说竭力攥紧洛与书的手腕,那是他与洛与书唯一的联系,万籁寂静里,洛与书转身,将傅潭说扯进怀里,掌心覆在他的耳朵上,抬手护住了他。
林间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地上尘土都被突如其来的怪风吹起了几层,老族长被吹的睁不开眼,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剧烈的蓝光散去,他才睁开苍老的双眼。
而眼前,原本站在石碑前洛与书与傅潭说二人,早已失去了踪迹。
“仙长?!”老人大骇,他蹒跚着走近石碑,努力睁大眼睛摸索着寻找二人的痕迹。
但是,一片空荡,方才还在此的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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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潭说没有想到,他们会穿过阵法与结界,进入到傅氏的祖陵里。
之所以肯定这里就是傅氏的祖陵,是因为面前那一望无际的墓碑和坟包。密密麻麻,宛若大地身上的脓疮。一阵阴风吹过,都似有鬼魂在耳边低语。
傅潭说两眼一黑,腿一软,直接靠到了洛与书身上。
妈的,太吓人了。
洛与书提着领子把人拎起来。
“洛与书,刚才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傅潭说揉了揉眼睛,追问,“那石碑上浮现的,不就是你们跟随我师兄学习过的功法?我幼时烧过你的书,你还记得不?那书上,就有写这样的句子。”
“你没有看花眼。”洛与书眉眼沉了下来,“那确实是,重安宫的功法。”
傅潭说倒吸一口冷气:“可是重安宫的功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立下法阵保护傅氏祖陵的……是咱们重安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