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我半生杀戮,疼了,苦了,流血都不得流泪,明明他们死时我是想哭的。”
“因你,我被束神坛,成为新祂,得了永生,失了兽型,失了友人,失了一切。”
“因你,我与岁月不朽,从未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仿佛一切都理应由我承担。”
。。。。。
“祂,我恨你,所以你要我生,我就偏要死。”
“我要你体会我这千载走过的路,所爱不可得,同在不可触,知言不闻声。”
“祂啊,我恨你,此世间也只恨你,因此,你连根蜡烛都不会有。”
屋顶最后几个血字亮起,侯涅生用更加冷淡的声音道:“龙有逆鳞,拔之即死,可我无兽型,当以心替之,借异能强化扩其效百倍,暂代己魂补旧祂空缺之魂,以此发动异能轮回助旧祂转生。”
“以千年前旧祂借轮回降生为始,祂身陨之日为末,吾再施异能轮回借此现世重复此局,又施异能逆改颠倒因果。”
“此后,故人归来再相逢,悲欢离合终圆满,待百年。。。。。。”
他顿了下,见墙壁上血字亮起的光芒在变淡,面无表情地改口:“待轮回二十有四时限满,旧祂再归,新祂终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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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涅生列举旧祂于己的桩桩罪孽,也言说了很多恨,似乎当真恨极了旧祂。
若他的话语能听出半点波澜,明渊都愿意信,可他没有。
了无波澜若死水般的恨之下是绝望压抑到极致的爱。
而在进塔之前,这爱本已浩如瀚海,暖若春江,源远流长,滔滔不绝。
得益于近千年的闭目,侯涅生的听力变得更加恐怖,能清楚听到外面天灾降世的轰鸣声,又因为他是新祂,还能理所应当地听到世间众生的悲鸣声。
旧祂本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灵,是天地万物的具象,加上世间只能有一位祂,可身为新祂的侯涅生要旧祂复活,自然要付出代价。
凡人言说逆天改命,神未必会阻止,可神要逆天改命,天地都来阻止。
侯涅生感觉到附在心口的誓言开始发作,初有愈合之兆的胸膛再次破开,破的比刚刚更大。
祂也在愤怒,亦或是难过,总归过于失控的情绪导致天灾加剧。
继续这么下去,怕是轮回没完成,外面便将成为一片废土。
侯涅生想,依明渊的性子,等想起来了,日后定会时不时因此事悲伤。
“散了吧。”他淡淡道,“吾以祂的名义归还此地积攒千年的善念,许众生幸免于灾、城市百废俱兴,此间天地滔天恶业,以吞噬为引尽归吾身。”
话落,侯涅生突然觉得很吵,吵的极致,逼的他想杀人,想直接出去屠尽这天下人。
他是祂,是世间独一的存在,凭什么要让着蝼蚁般的苍生。。。。。杀。。。。。杀。。。。。杀。。。。。
侯涅生垂了垂眼帘,强行压下因恶意产生的可怖杀念。
他不能去,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否则会功亏一篑,而且明渊不会想见到那一幕。
那念头越来越大,大到侯涅生要压制不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堵住山口,岩浆堵在内里反复喷涌,越发猛烈、汹涌。
一旦岩浆破开山口冲出,霎那间,无人能阻止,天地必将朽矣。
侯涅生重新拿起弑神,平静无波澜的语调让人毛骨悚然:“祂也在芸芸众生间,杀祂也是杀众生。”
千年前,这间密室里布满血字,千年后,这间密室满是血水,血水积到侯涅生的膝盖上方,他再拿不稳弑神,脑海里杀意淡去,轮回也终于完成。
侯涅生五指一松,弑神落入血池中。
他缓缓闭上眼,确认那无形的存在彻底消失,用轻若鸿毛的声音道:“以我身有半数异能为代价发动神祈,世间因果连成线,推波助澜了无痕,换轮回时限前,将杀死新祂的方式主动送到新祂面前。”
刚要暗下来的血字重新亮起,侯涅生感觉异能在被逐渐抽离,都是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异能,可异能根植在灵魂上,非是寻常肉体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