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沉道:“近日府中清闲,天气又燥热,不如去避避暑气,与六妹妹同去,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太过枯燥乏味。”
薛绥轻轻一笑。
“那敢情好。”
薛绥知道薛月沉同去的目的。
因为她这次去,是为了游说罗大夫人和郭三姑娘,成全薛月满和郭四公子婚事的。
若是促成了姻缘,那老太太还不知怎么把她捧到手心上呢。但若是薛月沉同在,这头一份功劳,自然是她这个王妃的……
毕竟王妃的脸面比平安夫人大上许多。
薛月沉先登上马车,又回头问薛绥,“我们是径直往普济寺,还是如何?”
薛绥道:“我与郭三姑娘约的是,在郑国公府门外会合……”
两家相距并不很远,从端王府往普济寺,恰好要经过郑国公府,并不绕路。
薛月沉颔同意,“那便启程吧。”
薛绥微微欠身,坐在她的对面。
薛月沉笑容温婉,抬脸问她,“六妹妹,你约了罗大夫人和郭三姑娘,姐姐贸然同行,会不会太失礼了?”
薛绥道:“姐妹之间,客气什么。王妃垂怜,我才在王府有一个容身之地,王妃愿意屈尊同行,为我添几分底气,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
马车停在郑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恰好见到罗大夫人和郭云容相携出来,二人今日的衣着都十分朴素,但仪态优雅,一颦一笑皆显端庄娴静,步履间自有一股从容之态。
瞧到薛绥,郭云容热情洋溢,忙不迭地摇动手臂。
“平安夫人……”
薛绥撩着帘子,施礼回应。
双方寒暄几句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府里走出来,头戴玉冠,身着一袭玄青色锦袍,身后跟着一个长随,很是倨傲。
薛绥侧目看过去。
正好,那人的视线也投射过来。
郭云容笑道:“平安夫人,这是家兄。在礼部任职。”
少女天真烂漫,并没有察觉薛绥脸上的异样,更没有看出身侧的兄长,在看到薛绥那瞬间流露出来的傲慢,以及对薛绥的不屑。
十年前那个大雪天,郭照怀也曾这般居高临下地笑着,对她说:
“薛家的丧家犬,也配跟我们玩?”
薛绥记忆很好。
郭照怀当年的神情,语气,嘲讽的眼神和轻蔑的笑,无不历历在目。
以至于她看着成年后的郭照怀,恨不得抽出袖中短刃,抹掉他的脖子——当然,他不该这么轻易的死,总得死得有价值一些。
她徐徐一笑,“见过郭大人。”
郭照怀仗着祖辈的荫庇,如今在任上也混得风生水起,行事作风一贯如此。
闻声,他扬了扬眉,接过小厮递上的缰绳,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郭云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臭脾气。平安夫人,你莫要与家兄计较。他就是这般没情没趣的家伙……”
薛绥摇头浅笑,“三姑娘,可启程了吗?”
郭云容道:“出吧。”
一行人两辆车,徐徐出。
薛月沉关切地递来帕子,“六妹妹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因郭家大爷方才的怠慢?”
“怎会呢?”薛绥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许是昨夜没睡好。”
不远处,郭照怀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车驾,微微扬眉。
这薛六长大些,倒是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