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忆安立于书案前,手中的笔迅速划过纸面,将竹安县目前的情况一一呈报给朝廷。墨色未干,她已顾不得等候,自袖中抽出早已备好的火漆,封好信件,交予侍卫。
“立即出发,将此信交至京城,不得有误。”
侍卫抱拳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忆安合上双眸,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头沉重不已。
“江大人,周边几县情况如何?可否有多余的赤阴藤支援我们?”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江县丞。
江廷哀叹道:“属下已经派人送信,请求邻县施以援手,哪怕只能匀出一部分药材也好。但……”
她摇了摇头,神色透着几分疲惫,“周边几个县衙皆回信推脱,说药材本就紧张,难以相助。甚至有的,连回信都未曾给一个。”
柳忆安心中一沉,她不是不明白地方官员的心思——面对着疫病的威胁,大家都想留够救命的药材,尤其是附近的县城,离竹安越近,百姓越紧张。
可竹安县的百姓,已经等不起了。
“不然先试试高价收,挺过这一阵再说。”江廷提议道。
“不太可行,出价越高,周边县就越会觉得情况严峻,更不愿出手。”
柳忆安感到头疼,安抚使一职,说到底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大家表面上客气,但一旦涉及切身利益,没人把这个官职放在眼里。所以,她虽奉了圣旨来此,可手上并无调度各地资源的权力。
“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柳忆安决定给陆映昭写信求助,朝廷送来的药材数量庞大,路上走得慢。如果让陆映昭派一小队人马,从京城附近收购药材,或许可以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拱手禀报:“大人,外头的百姓闹起来了!”
江廷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往外走,柳忆安紧随其后。
医馆外,病人和家属因迟迟等不到药材,情绪濒临崩溃。
“说好的药呢?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不是说朝廷拨了药材吗?是不是被你们这些狗官克扣了?”
“娘亲已经快不行了!再拖下去,她就活不了了!”
几个衙役与士兵拦住了想要硬闯进药馆的人,可人越闹越多,场面逐渐失去控制。
柳忆安走上前,“大家稍安勿躁,别吵到休息的病人。药已经在路上了,只需再等等,而且我们也都在想办法——”
“我们不怕被吵!我们要一个说法!我们要活下去的机会!”一个中年男子愤怒地吼道,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让我们等什么?等死吗?!你们这些官府的人,哪里知道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说着,他猛地往前冲,衙役想要拦住他,可暴怒之下,他孱弱的病体在瞬间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他奋力挣脱了束缚,伸手就要去扯住柳忆安的衣袖。
柳忆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可对方的手仍然擦过她的肩头,一把扯下了她围着的头巾——
霎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间寂静无声。
那名闹事的男子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她。
他情急之下扯掉了安抚使大人的头巾,若是害得她染病,就算病治好了自己也难逃死罪。
除了当事人陷入了恐惧,那些原本愤怒的病人,也怔怔地看着柳忆安,眼神里透着恐惧和愧疚。
江廷脸色大变,急忙走上前,“柳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