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泊替他又斟了一杯酒,“诶”了一声,说:“贺兄莫非忘了?琴机有如今的实力,除了她自身的天赋以外,还有娴儿日以继夜地教导,以及她根据琴机的经脉安排的日日不断的药浴和内服之药,若是琴机离了玲珑城,恐怕还无法学会聂家秘法。”
他口中的娴儿正是聂家当代家主聂娴。
聂琴机自然可以离开玲珑城,但聂娴不能。身为人界医道之首的聂家家主,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这些年来又为琴机的事焦头烂额。
“孔弟这话实在让我羞愧万分。聂家主为了这事劳苦功高,琴机又那样明事理,偏偏逆子不领此情……”贺仞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心中的愁绪却未减少半分。
孔泊再次摇头,道:“贺兄也不必有愧,琴机是几百年来难得的奇才,即使不为了今羽,她也是必须要学秘法的。”
聂家秘法并不只是能增长与其心意相通之人的修为,对聂家人自身亦有极大的好处。
说到这里,孔泊也跟着有些愁起来,“若非琴机生来体弱,以她的天赋,学这秘法绝非难事。”
所以聂琴机才必须学习这秘法,只因聂家秘法还有一个作用——使修习者百病不侵。
贺仞自然察觉出他的烦忧,便举杯与他同饮。
“只是,贺兄此番会不会罚得太重了些?今羽他自小很是努力,即使我远在玲珑城亦有所耳闻,若是好好劝导,兴许他会听些。那风摇尽岂是他该去的地方?”
“关于此事,孔弟不必再多劝。”
见他态度坚决,孔泊也不好再干涉他的家事。
风摇尽内,仍旧是一篇昏暗,祝来月和景怀卿小心前行。因为不断有妖兽所袭,景怀卿此时已然有些力竭,身上亦是有着不少伤口。
走着走着,两人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在夜视之法的视野下,两人看见不远处有一头马车大小的巨虎,虎妖有两颗极长的牙,约莫一人长。
只这一眼,祝来月就认出了虎妖的种类。
朔齿虎,张口便有飓风袭来,其獠牙比一般虎类要长许多,也是杀人的利器。
两人很快便注意到附近的草木皆有被狂风席卷过凌乱的痕迹。
朔齿虎正低着它硕大的头颅,暂时还未发现两人的存在。顺着它的虎眼望去,发现地上竟然有一个人形,那虎正是要进食的模样。
再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即将要死于虎口的人竟然就是他们苦苦寻找多时的贺今羽。
眼见朔齿虎就要把他拆吃入腹,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如同春风般和煦的剑意毫不犹豫地刺开了昏暗的夜晚,直直朝着准备进食的虎妖而去。
朔齿虎亦不简单,纵横妖、人两界近千年,又岂会轻易被偷袭?
它猛地一跃,眸光透出凶狠,怒骂道:“卑鄙的人族!”它已然饿了许多日了,在风摇尽之内想要饱餐一顿总是很难的事。
景怀卿道:“妖兽,今日要叫你失望了!”
说罢,他追击着那只怒气横生的朔齿虎,两者打得有来有往,一时间竟未能分出上下。
趁着他们打得难解难分,祝来月也不愣神,立刻上前查看贺今羽的伤势。
而此时贺今羽的伤势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浑身上下有着不少的咬伤、抓伤,以及来自各种草木之妖的刺伤、鞭伤等,整个人都被伤口包围,身上的少宗主服饰也被血液浸透,破烂不堪,在那些破口处甚至找不出几分完好的皮肤。
祝来月看到他这样一副身躯,只是沉稳麻利地上药、处理伤口,但紧锁的眉心也无疑说明了她实在是忧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