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来月有些动容。
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位双目失明的酒楼掌柜究竟面对了几次痛彻心扉的死别,才换来如今平静的心境。
她忽然想到若是有一日,她的寿命也没了尽头,届时看着一个个亲近之人在自己眼前离去,这实在不是一种好的人生经历。
至少她不想经历这些。
祝来月觉得提起一个人的伤心事实在不太好:“窦娘若是不愿再说,我便不再问了。”
“其实那么些年都过去了,若是再没一个人可以诉说,恐怕连我都要忘了那些事。”窦娘的态度显得十分释然。
“那,窦娘可认识那位剑侠?”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祝来月终于问出了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认得。”
“窦娘不问我指的是何人吗?”
天下剑侠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个了,但窦娘回答地如此迅速,俨然是与那位剑侠太熟悉了。
“在我眼中,普天之下唯有她称得上剑侠二字。”
祝来月没想到能从向来平和、谦逊的窦娘口中能听到如此狂放、堪称傲慢的话来。
剑侠,剑之意,侠之骨,缺一不可。
祝来月虽不认同她的话,却也不免因她话语中流露的憧憬,而对那个七百年前英年早逝的剑侠心神往之。
“你与戚大侠是如何相识的?”
“机缘巧合罢了。她常来花间的事在江湖中本该是个秘密,她离开后,这个秘密反倒不胫而走。”
“所以如今凡是名门正派,皆在暗中庇护花间楼,是出于对前辈的敬仰么?”
“大抵是祝姑娘所说的这样。”
祝来月没再深究她与戚少雁之间的关系,想来,戚少雁此人在那个时代,无论是谁的心中,她都会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她沉默半晌,才从腰间取下残片,将其递给窦娘,供她抚摸辨别。
“窦娘可认得此物?”
残片如今只差很小的一部分便得以完整,它摸上去的质感也不同于其它的木制饰物,仅仅只需触碰一点,便可感受到从中传来的沁人肺腑的温暖。
窦娘接过残片的那一瞬间便露出了微笑,“果然如此。”
“果然?”祝来月不解道。
“是的,七百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这最后一部分的残片,果然在你的身上吗?”
窦娘又将残片递回给她,接着从衣袖中取出了准备多时,最后一块残片,将它置于桌上。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窦娘说着,将桌子上的残片往祝来月的方向推去,“现在物归原主了。”
“窦娘是从何处得到的?”祝来月手下残片,并不急于融合,而是询问窦娘关于它的一切。
“若是我说,这是一位神赠予我的,祝姑娘是否会觉得我糊涂了?”
窦娘提到“神”这个字眼时,祝来月不禁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