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飞絮一般,零零落落。
……
夏侯将军得胜而归。
女帝借平叛之威,将原本欲进行的削弱诸侯国一事进行到底。这场浩荡的九王之乱以朝廷胜利落幕。
女帝收回各诸侯国的支郡、边郡。将诸侯王玉玺降为金印,收回诸侯任命官吏权,由中央派官吏协助治理封国。按朝廷规定的数额收取封国租税作为俸禄。袭爵不再只按嫡长子制度,诸侯王去世其下封地平均分给诸侯王的所有子女。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一人坐大的情况,各子女间将因利益互相牵制。
也就是说各诸侯王再也无权调动军队,失去兵权。只需在各自诸侯国享乐。
而这一系列改动下放后,诸侯王中唯一有兵权的便只剩下江展。而江展的兵权不在淮安,在长安。长安有天子,江展想要调动军队,顶头有天子压阵。像九王之乱这种不必天子允可便能举兵起势的情况将不会再发生。
寒冬飞雪。
陆玉窝在王府房间里,在轩榥前静静看雪落。
庭院的白梅开了,金蕊摇璨,在一片雪白中耀眼。
“呼啦……”门上棉帘被掀开,陆启抱着暖手炉入内,“你倒是悠闲,称病谢客。外面已经乱做一团了。”
陆玉给陆启满一盏热酒,递给他。“喝点。”陆启接过,饮下浑身暖热。“桂阳王在牢中自尽了。”
陆玉稍稍一滞。虽说江衡必死,不管是受刑而死还是自杀,真正听到他死时,陆玉心头还是会稍稍空落一下。
“他在狱中摔断了琴,木刺刺喉而死。”
生前那样看中亡妻的遗物,如今也算是和她一同归去了。
“只是。女帝没放过他。”陆启顿了顿,“将其……醢之……”
女帝将桂阳王剁成了肉酱。以石灰拌之装于木盒,分给了每一位诸侯王。
陆玉指尖攥到泛白。屋内烧着暖烘烘的地龙,又有热酒厚褥,她打了个哆嗦。
陆启轻声道,“女帝……非凡人……帝王之手段非我们能想象……”
女帝雷霆手段震慑,不仅让诸侯肃然悚然,朝臣也纷纷胆战心惊。是以这几日一直有官员来陆王府拜访陆玉,但陆玉自廷尉府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定,谢绝了一切拜访。
所谓拜访便是结交关系。结党营政一词很是中性,寻常来讲,朝廷是不鼓励官员间互相抱团的,但也并不是忌讳。长久的帝治下,这是无法避免的。
“二哥。”
“嗯?”
“来访的宾客里有沉老宗正家的人吗?”
陆启回想了下,“没有。”
“怎么突然问起沉宗正?”
“前几日从宫里出来,在路口遇到了沉老宗正的小孙回长安。”
“有耳闻。名叫沉珩,母亲没什么名分。”
“沉家无甚特别,你想拉拢沉家吗?”
沉老宗正自先祖一朝便奉公于大魏,是少有的侍奉先祖仍在世的老人,沉老宗正位列九卿之一,八旬仍在位迟迟未退,不曾将爵位传于唯一长子。不过沉宗正的长子风评不是很好,有妻有妾仍在外拈花惹草。这次将小孙召回,恐有传爵之意。
陆玉低眸,“看情况。”如今沉珩回长安,十有八九是要接沉宗正官职,沉老宗正入朝几十年为官之道深谙于心。必然会教导小孙若只求安稳,趋时附势方能长久。现在的陆玉便是朝中的势之一。
沉家不可能中立。中立也需要有能力。沉珩当下未曾来拜访,或许不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