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敢逗他?立刻连滚带爬下了床,连被子都不与他抢了,立刻往美人榻上跑。
“你不是说,要与我有个子嗣么?”裴述立在她身后,冷冷出言。
她果真在骗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岑拒霜的脚步停在原地,如今进退两难,不能否认她从前的话,但这个情况恐怕也不能贸然答应下来。
她匆匆将前襟拉好,回头笑得有些干巴巴的,“郎君……我觉得如今,还未到时机,听闻那个、父母情浓之时生出来的孩子才好看,所以……”她编的自己都有些心虚,所以最后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咱们还是,再等等哈。”
裴述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谬的言论,这一听就是假的,若按她所言,那他应该是奇丑无比的样貌,所以他冷笑一声,“我不信。”
岑拒霜就没见过如他一般不好说话的人,但保命要紧,他上次说过骗他就会死,都凑合了一月,想来再忍忍,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他看她的眼神愈发凛冽,俨然是一点都没相信她的话。前些日的欺骗还有今日将他踹下床的奇耻大辱,都让岑拒霜胆战心惊。
只犹豫几瞬,她便想开了,为了活命,如今牺牲一点点色相也是可以的。
她下定决心,攥紧双拳向裴述走去。
裴述有些警惕,但也不相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对他怎么样,所以只随意地等着。
女子身上特有的甜香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唇上的稍纵即逝的柔软。
岑拒霜抬脚,够着亲完他便跑了,迅速躲到了美人榻上,面朝着里面,心好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虽然没往后看,但她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的动静,生怕裴述仍然不相信或许还说要弄死她。
而方才实在过快,裴述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唇,身周好像还萦绕着她身上的味道,再抬头,望向那个缩成一团的女子身影。
心中生出些许微妙感,似苦又像甜,方才被欺骗的愤然全都无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喜意。
他依然执着妄图想清心间的异样,那个轻轻带着些甜的吻,似乎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更能扰乱他的心。
再无法质问她,裴述先离开了这里,在净室呆了许久,也想不清。回去时,他没控制住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她已经睡熟了,梦中无意识地缩成一团,手脚都有些凉意。
果然和岑拒霜想的一样,这晚睡得极好,次日清醒时,她迷茫地坐起身来,还有些许惺忪,身上的锦衾滑落下来。
她又扯了扯被子,然后回想起昨日的事,才感到些许诧异,被子不是被他抢走了吗。
昨晚,她还等着他的反应,却许久都没声响,她再一回头,人没了。本来想等他回来,却睡着了。
岑拒霜扭过头,往床上看了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晚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冻着。
当真甚是怪异,平白无故对她好了一些,岑拒霜暗暗琢磨着,又将被褥都抱回床上。
流言为假,倒不重要,最危险的是她,若他知道传言是她说的,而且之前所说都是假的,那么她恐怕要完蛋了,能不能活到回国都是个事。
还有,她骗他心悦一事,当真是愁。
在此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就要离开,当然要吃完早膳再走,和昨日晚宴差不多丰盛,但岑拒霜吃得食不知味。
尤其是她吃到一半的时候,裴述回来了,她立马埋头。
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往日熟悉的味道此刻带着些许凉意,丝丝缕缕飘过来,勾得岑拒霜没控制住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见裴述右手执一瓷白的汤勺,虽说勺子比他的手白一些,但岑拒霜觉得他的手更好看。
只看一眼,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起这手昨日按在她腰间的热度。
她立刻垂头,连着喝了几大口的粥。
瓷勺沉落到碗底,相撞的清脆声音响起,裴述看着岑拒霜恨不得埋到碗底的脑袋,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说话?”
往日嘴都停不下来。
岑拒霜一点都不敢再说了,她怕被他看上。
虽然一开始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但后来过了这么久安稳日子,清白也不算特别重要,但不必要的纠缠麻烦还是避免一下才好。
她当然不敢说话,但他都问了,她再低头装鹌鹑就显得有些胆小了,所以抬头看着裴述,眼神相对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才磕磕绊绊道:“有些……困。”
“嗯,等会去告别县衙及其夫人,我们就回去。”裴述道。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淡淡,但岑拒霜看他举动都有些许轻松感,眼角眉梢都带着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