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你的本事,朕就算是不能查得十分清楚,但心里也大概有个数。
所以,闭门读书作为惩罚这种空话,我们就不要再说了。
至于说想娶梅雪为妻这件事,我原本是想过要成全你们的。
可瑾桓夫妻的事情,她插手太多,大失分寸。
而且,能让一个人毫无征兆、却又自然而然地变成一个活死人,朕认为只有梅雪才有这个本事。
也是看在你和铭泽的面子上,朕才对此事保持了沉默。
你的妻子,将来会是亲王妃,必须堪为臣民的表率。可这些年,梅雪居功自傲,她已经敢对瑾桓下毒手,怎么就能保证她将来不把手里的银针转向朕呢?
而且,她的身世,你我心里其实也都清楚。
所以,她决不可成为蜀王府的世子妃,朕最多可以赐她一个侧妃的身份。”
李瑾之的眼里渐渐涌上泪来,他还在叫面前的人“皇兄”,可这个人现在只称呼他自己为“朕”。
这个人,已经忘了梅雪当初是如何为他拼尽全力的。
他的两任妻子,三个儿子,都是因为梅雪才得以活命,他的长子,也是由梅雪亲手抚养。
为了他能登上皇位,为了他的江山稳固,梅雪只身赴险,数次出京为他奔波。
可如今,若不是碍于人言可畏,他大约是恨不得立刻就将梅雪置于死地。
烈日炎炎,李瑾之跪在昭阳殿外的石板地上,汗水很快就浸透了衣衫。
头发里的汗落在烫人的石板地上,瞬间就蒸发得没了痕迹。
沈清扬从李瑾之身旁走过,脚步也只是微微一顿,并不准备停留的样子。
可他还是听到了李瑾之的低语:长乐表妹马上就要生产,任何事情都不要惊动她。
微微斜瞥,看到李瑾之苍白的脸色,沈清扬闭了闭眼,但还是大步离开了。
坤宁宫中,谢皇后微皱了眉头看着梅雪说:
“梅姑娘,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
瑾之对你的情谊,就是我们这些外人,也都看得清楚。
所以,不过是一个做摆设的正妃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梅雪从锦凳上站起身给谢皇后行礼,然后平静地看着她说:
“娘娘,微臣并非只是计较一个名分这么简单。
在我看来,县主并无过错,更何况,她的父兄还都是为了朝廷而死,那么,县主为何要成为一个摆设?又为何要断送一生的幸福?
于我自己来说,我可以终身不嫁。但若嫁了,我就不仅仅要做正妻,而且绝不接受世子纳妾,哪怕只是通房甚至没有名分的伺候吃穿的丫头,我也不能接受。
无论世风如何,在我心中,至少在女人方面,我的夫君只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个人。
而我,也愿意为了他洗手作羹汤、灯下补衣裳。”
海姑姑惊得张大了嘴,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她从来都知道梅雪是个极厉害的人,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强硬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