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那之后呢?
在宽慰之后呢?在虚无之后呢?
在这一切之后的,又是什么?
雷廷静静沉默,收缩着自己的感知范围。
他知道,宽慰之后没有宽慰,虚无之后只有虚无。
而人生在世,沉溺虚无并不是个好选项。它没法解决任何事,只能解决自己。
他很清楚这一点,他只是……累。
伊文海勒皱眉。他蹲跪在雷廷身边,在对方后上方那道光轮的照耀中轻声叹息。
他知道雷廷经历了什么。那样沉重的责任超越了一切想象。他无法探知它的全貌,但他知道,没人能对那一切死亡与仇恨无动于衷,即使是雷廷……尤其是雷廷。
那么……
伊文海勒伸出手。
他抚摸雷廷的头顶、长发与包裹战甲的脊梁。他回想起曾经那个少年的笑容,爽朗明亮,露出虎牙,带着挥之不去的少年气。他又想起他问过的一句话……
……‘雷廷,你多久没笑过了?’
不知道。他想。
他不知道这个任由他抚摸的男人有多久没露出过笑容,也不知道压力与磨砺要碾碎几座山,才能让那样一个人变成现在的模样。
在那些雷廷于他眼中还只能算是个孩子的时间,他们曾一起聊天看书,对世事发表评论,交流几乎一切念头,反复被同一款果汁难喝到怀疑人生……
他总想带对方一起打游戏,但少年还在学校时他不想影响对方的学业,毕业后那几天操作未遂,而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都再也没有机会了。即使那一切被保留完好,于多年后再次展示于他眼前,带着扭曲到诡异的执念。
就好像一片薄薄的往日幻影,被凝固在阳光之下,一片无人触碰的暗影中。
那时他骤见那片暗影,只感到恐惧与惊慌。但现在……
伊文海勒躬身下去,伸开双臂。
他抱住了雷廷。
……终于。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