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平川把叶伟叫来,一顿交代后,叶伟去联系距离叶渠公社近的几个公社。
听完叶伟说的话,几个公社书记都急了。
“说好了不收粮,怎么又要收了?本来今年干旱粮食减产,他们要按照以前的数目收粮食,这不是逼咱们去死嘛。”
“我话放这儿,不管谁要拿咱们的命去表功,我第一个不同意!”
“对,绝对不能同意,他们要敢这么干,咱们告状去!”
见大家统一意见,叶伟这才开口:“这事儿咱们几个做不了主,我们最好把其他大队书记都通知到才好。”
玉竹县一共三十二公社,大家都要通通气。
“叶书记,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你放心。”
跟县里市里那些大官相比,他们公社书记确实不值钱,但是能当上公社书记,也不是简单的事。
别看他们屁股坐在公社办公室,腿上还带着泥,脑子一点不差,都是人精。
粮食,那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灾年里,换成谁都得铆足劲儿去争。
叶东和叶北这群半大小孩儿,突然发现,今天大人们怎么干活这么快?好像非常赶时间?
确实是很赶时间,村里能动弹的人都去地里帮忙了,争取这几天就把粮食收完晒干藏起来。
第二天,不仅村里能动弹的都去地里帮忙,住在公社没事儿的叶家人,也回村里帮忙。
正逢三天大太阳,小麦晒的特别干,叶平川当天就把粮食分了,交代大家自己把粮食藏好。
其他几个大队也有样学样,既然今年不交粮食,那粮食放保管室干什么,等别人来拖走吗?
玉竹县所有公社都默契地抓紧时间收粮,欧成海不是酒囊饭袋,当然也发现了。
他犹豫了一天后,找到叶文正,把粮站那边内部商议的决定告诉他。
“我毕竟是玉竹县的县长,不能真不管大家的死活。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县里,有想法的人多,我说的话也没那么管用。”
叶文正听懂了欧成海的暗示,连忙感谢道:“能活过灾年,大家伙儿一定记您的好。”
欧成海面露愁容,摇了摇头:“不用他们记我的好,我就是白说一句话,有没有用还两说。”
叶文正心想,当然有用,底下三十二个公社联合起来,粮食收完估计都分得差不多了。
盯着粮食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听说下面的公社分粮,当天就开着大车下乡收粮。
县城粮站站长杨文科的小舅子王耀祖,他可最喜欢办这些事了,叫上几个和他交好的二混子,跳上汽车就往乡下开。
九岁山横亘两省交界,九岁山下的叶渠公社是玉竹县最远的公社,王耀祖第一站就是去叶渠公社。
他打的好主意,从最远的叶渠公社开始,挨个公社收粮,撸得干干净净,一个也跑不了。
下午汽车还没出县城,叶文正就得到消息,几个叶家人差点把自行车踩出火星,也没能跑过汽车。
半路上被王耀祖的汽车超过,几个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怎么办,族里没有准备,万一真被王耀祖把粮食抢走了怎么办?
王耀祖的车开进叶渠镇就被民兵队拦住,今天领班值守的是强子。
他们公社没有大路,一般没有大汽车往这边来,强子发现不对劲,把车拦下来之后,吆喝着几个兄弟过来。
汽车车斗里十几个二混子,跟着王耀祖嚣张惯了,根本不听强子喊话,几个人跳下车,把路障抬开,招呼汽车进村。
王耀祖嗤笑:“一群土老帽!”
“哟,王哥,他们大队种了不少桃子,咱们回去的时候摘两筐回去孝敬杨站长。”
“等事情办完,看上那个摘哪个呗。”王耀祖这样的身份,不缺这三瓜俩枣,他看中的是粮食。
他姐夫说的,什么紧缺什么就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