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事儿说完,张居正算是放下心来。
其实,历朝历代都没能治理好黄河,所以张居正对朱衡带领的工部并不抱多大信心。
这些年他也注意了,朱衡算是一个合格的工部尚书,其他事务都处理的很好,除了黄河。
这也是他一直放心把工部丢给魏广德那一派系玩的原因,并不用过于操心,也省下一分精力处理其他事儿。
他之前最担心的,其实就是朱衡那关不好过。
当初朱衡和潘季驯闹矛盾,魏广德还在抄永乐大典,自然不知道详情,俩个人那时候为此事争执直接让朝廷连续举行了多次阁议、部议,最终才在徐阶的调和下做出决定。
当然,决定就和徐阶的性子一个样,又是个折中考虑,其实就是把两个人的意见都采纳了,也就是既开新河又对旧河疏浚。
最后,不过就是朝廷多花些银子罢了。
不过因为那次斗得厉害,甚至都察院都下场,两边的御史闹出派系,相互弹劾,真是撕破脸。
由此看,徐阶这个万精油的作用其实很大,那么复杂的局面下,还是把事态压服下来了,保持了朝政平稳运行。
这么大的仇怨,朱衡不计较,张居正自然高兴。
“对了善贷,我这里还有一件事儿,得和你好好说说。”
完成一件大事儿,张居正心情好了不少,于是接着说道。
“愿闻其详。”
魏广德微微点头笑道。
“还是和一条鞭法有关,既然要统一赋役,限制苛扰,那之前我曾提到过的那事儿,就必须在此法推开前进行。”
张居正继续说道。
“何事?”
这一说,魏广德就愣住了,不知道张居正说的是哪件事儿。
看魏广德忘记,张居正也不恼,于是说道:“就是清丈田亩一事,赋役终究是挂靠到田亩之上,你我都清楚,现在下面是个什么情况,你我府中怕也有这样的田地。”
张居正没说“隐田”,但魏广德心里却也清楚。
自家府中还真不少,都是贪墨了严家在九江的那些田地。
说起来,当初查抄严家所得金银房地,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
负责查抄之人已经不在,朝廷收回不过十之二三,剩下的不知所踪。
当然,要严查还是能够查清楚的,只不过此事背后最大的受益人是徐阶,张居正有没有从中渔利不好说。
如果严家在湖广有田地的话,怕是进了张家也未可知。
魏广德不想多事,不过能够利用这次清丈田亩把这些田地洗白,貌似也不算坏事儿,无非就是名义上多出一些田地。
自己是进士,地方上就算编造一些税目,税钱也不会太多。
念及此,魏广德点点头,不好意思笑道:“家中当年在崩山堡后山确实开垦一些荒地,到底有没有在官府报备,我还真不知道,还是小时候骑马过去游玩才发现的,那里有堡中军户人家干活儿。”
“是啊,我家亦如此。”
魏广德都这么说了,张居正也是附和一句。
这都是通行之事,谁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否则就会得罪几乎所有人。
大明中后期的大地主怎么来的,可不就是那时候士绅家族花少量银钱买下大片荒地,雇人开荒造田,完成以后并未按制度向地方官府报备来的吗?
至于地方上,当然知道,但是也装作毫无所觉而已。
大家都是很有默契的这么做,所以很快就风行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