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u推测,“粉碎鬣狗”一定有什么方式,能让人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降低戒备心。
一个急需帮助的男人、一个寻找孩子的父亲,听起来确实是个好方式。
提摩西继续追问:“你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流浪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比利,他叫比利。”
“我刚刚确实见过一个和你形容非常相似的男孩,但他不叫比利,他叫杰克逊。”
流浪汉飞快改口:“那就是他,他叫杰克逊。”
微不可查的“咔哒”一声,提摩西的右手在外套的遮掩下,轻轻拨动了配枪的保险。
“先生。”提摩西沉下语气,“你的孩子究竟叫什么名字?看你的表现,实在很难相信是个好父亲的样子!”
“……”
听见这话,流浪汉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颓唐地把脸埋进掌心里。
“被您看出来了,先生,他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的缝隙里传出来,瓮声瓮气,听不出是否在哽咽。
“您知道,我是个流浪汉,那孩子也是。他原本是个孤儿,寄养家庭对他非常糟糕,他才从家里逃了出来。”
“……哦。”
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发展,提摩西一下子梗住,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
“粉碎鬣狗”的作案现场,有很多难以造假的细节,都表明他是一个低智商的家伙。
而眼前这个流浪汉,就算是在故意表演,侧写也有很多不相符的地方。
更何况,流浪汉口中对于那个逃跑男孩儿的叙述,非常巧合地触及了提摩西内心深处的秘密。
流浪汉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他眼眶微微湿润,抓着提摩西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对他悲伤地喃喃嘟囔。
数不清多少次,提摩西从受害者家属那里看见过类似表现。
当人的情绪和压力积累到一定阈值时,说话是很难顾忌场合的。
就像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起来,他对那个和他一起流浪的男孩感情很深。
“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他身上有很多鞭伤。他像是受过伤的流浪犬,警惕、戒备、稍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名……”
每说出一个形容词,流浪汉就在暗暗窥扫着提摩西的表情。
男人那对不修边幅的眉毛,恰到好处地为他的观察提供了掩护。
在提摩西不自觉绷起肌肉时,流浪汉又抛出一个如同炸弹般的惊人消息。
“那孩子跟我说,他寄养家庭里的男主人很喜欢孩子……你知道的,那种喜欢。”
“!!!”
提摩西的瞳孔猛地扩张放大!
此刻,他眼角肌肉锁紧,皱起鼻子,嘴唇拉长的同时抿紧。
这样的微表情,说明他此刻的愤怒里,带着感同身受的深恶痛疾。
流浪汉悲哀地说:“我不知道你能否想象出那副场景,先生,我捡到他时,他身上到处都是血……”
提摩西语气硬邦邦的。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短句,每个单词却都被他说得像是砸向湖心的石头。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