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学的书声滔滔不绝,堪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令人昏昏欲睡。
乌憬趴在案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即使换了种上学环境,也阻碍不了他上课时打瞌睡,索性也没人敢管他。
直到敲钟落学,同窗们陆陆续续地都走光了,隐约听见有不少人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走了。
乌憬将脑袋埋进臂弯,偶尔才应一声,因为埋着脸,嗓音很闷,点头的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过了许久,小厮来唤他时,乌憬才重新直起身,同屋学堂里的人已全都走光了,此时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的。
只剩下他自己。
乌憬这两日也交了一些好友,都是那天说是要跟交朋友的那三人引见的,虽说关系没有多好,但也算点头之交,他今日也同往日一般,把自己的笔墨纸砚都放好。
等小厮给他收拾完书简,就闷闷地往外走了。
已经第三日了,
距离他去找宁轻鸿的那一天。
第一日的时候乌憬还有些怕,没有探究的想法,等了整整一日后,又有些惶惶不安,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心思。
为什么半夜一言不发地过来跟他一起睡了一觉,在他还没醒前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而后又是音信全无。
第二日他又去主动寻了拂尘一次,得来的消息却是千岁爷此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城郊的别院住着。
早就走了。
乌憬乘着马车回了府,他用完晚膳后,偷偷跑去了先前他去寻宁轻鸿时的那处院子。
跟上次不同,庭院外有人守着,里边也有下人们在洒扫。
无人敢拦他。
乌憬一路顺风无阻地走到了前日晕乎乎走到的那个寝房,雕花木门大开着,内里只有洒扫的几个下人,还有理着千岁爷摆件的拂尘。
瞧见少年天子来了,拂尘霎时撒了手,毕恭毕敬地过来,“陛下怎的来了?可是来寻千岁爷的?”
乌憬只摇头,有些渴了,坐下来捧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
拂尘瞧出陛下心情不虞,小心劝道,“爷病时一直是这般,陛下勿要多想。”他道,“千岁爷先前未病时还特地吩咐奴才,让老奴在这时隔开您。”
“突然离府,怕也是因着陛下,担心吓着您,心底还是记挂着的。”拂尘说着一骨碌的好话,尽量都往好的扯,能宽慰陛下一些是一些。
但是真是假,乌憬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他感觉拂尘没有在诓他,是真真切切觉着宁轻鸿这般做法,已经算是顶顶温和的了。
他低低应了一声,表示知晓了。
拂尘见小主子不说话,忧心忡忡,“那今夜主子不如就在此歇下?”
乌憬没应,也没点头,过了许久,才迟疑地问,“那……要什么时候病好?”
拂尘见陛下总算开口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这奴才便不晓得了,许是这两
日,抑或是要再过十几日。”
他不敢再揣测天子实际并没有痴症一事,又能瞧得出来千岁爷对陛下并不一般。
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再加上陛下好似当真没有坏心,拂尘自然喜于瞧见两位主子交好,也衷心伺候着天子。
乌憬闷闷点了下头。
他不知实际情况如何,这癫疾除了心情不好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什么时候又能发作完,变回心情好的时候呢。
先前觉得自己被冷落的情绪总算好了许多,但又变成了另一种,是有些不开心的,又觉得他也不能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