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千岁爷的身影彻底瞧不见了,祭酒才敢重新直起身,他连方才的那一幕想都不敢去想,连在脑内编排千岁爷的事都不敢。
只匆忙离去紧着处理公文去了。
乌憬一路被抱上马车,又被抱回府上,昏昏沉沉睡了快一个时辰,才被人唤醒。
“乌乌?该用晚膳了。”
“入了夜再继续睡?”
宁轻鸿哄醒人的动作堪称温柔,抬起乌憬的侧脸慢慢抚着,连嗓音都是轻的,一连唤了好几声才把陷入深眠的少年叫醒。
乌憬睁开眼后还发了好久的呆,醒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好像不在学里,而是回了府了。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姿势,还有身上还在盖着的鹤氅,而后一点一点从脖子根红上了脸。
不敢相信自己是一路被宁轻鸿抱回来的。
甚至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乌憬光是想想每日国子学敲钟后的人群盛况,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洞里。
他磕磕绊绊的,“你,你,我——”
宁轻鸿半笑着问,“什么?”
乌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睡着的人是他,任由被抱起来的也是他,被抱起来后还睡在别人身上的也是他,简直怪罪不了分毫。
“好了,哥哥特地等国子学里的人都走光了才去接乌乌的,还让乌乌多睡了会儿。”
“除了剩余几位学子,没人看见。”
乌憬没完全放下,“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同你打招呼?”他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了。
宁轻鸿道,“学里的教傅官员,识得哥哥的,都没胆子瞧过来。”他又补充,“这鹤氅也一直盖在乌乌身上。”
“没人看见。”
又重复了一遍。
乌憬慢慢松了一口气,面上的晕红也缓缓消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宁轻鸿道,“哥哥听旁人说,是因着乌乌午时未歇息,先前才这般困的。”
他问,“为什么不睡觉?”
乌憬企图辩解,“那时……还不困。”
编了半天,挤出来这三个字。
()宁轻鸿笑,“是么?”
乌憬直点头。
他生怕宁轻鸿会继续追究,因为这个谎言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漏洞百出,但下一瞬,却见对方很无奈似的,“下次不许了。”
乌憬愣愣地点头。
这茬过后,才去用了晚膳。
夜里,乌憬去沐浴完,早早便上了榻,只是他前不久才睡着过,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但依旧抱着宁轻鸿装睡。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乌憬自己都快睡着时,才晃了晃脑袋,在漆黑中看了眼身旁的人,而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装作是起夜,骗过了寝房外守夜的下人,为了防止吵醒人,连木屐都未穿,赤着脚就往外走。
幸而朱红的廊道被下人擦拭得极为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