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幼年便开始习武,仅着单衣都不觉得冷,倒是披着宽大外袍的小道士,这才出门多久就变得僵冷。
钟觉予极快地收回手,大拇指拂过食指指尖,将泛起的奇怪痒意压下去,又叮嘱道:“夜晚寒重,道长还是早些回房。”
对面的那人答应一声,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忙道:“殿下呢?我今天……”
青衣小道长捏着药瓶,露出几分窘迫,好半天才说完整:“殿下被我压在身下,是不是也撞伤了?”
她又结结巴巴问道:“要、要不要我帮忙?”
钟觉予眉梢一挑,眸光沉沉地看向对面。
恰时有风起,此时正值春末,酷暑未至,寒气盘旋不肯走,掺在夜风中,很是冷寒。
洛月卿下意识抓紧披在身上的外袍,外袍宽松,越显得人娇小,不知是不是酒醉初醒的缘故,面色有点苍白,便衬得因窘迫泛起的红意更清晰,一双含着秋水的杏眼扑扇,羸弱又羞怯。
这让钟觉予无端想起了幼年跟随父兄秋猎时,在丛林中遇到的小鹿。
当时的钟觉予躲在草丛,已拉起弓箭,对准低头向小溪饮水的小鹿,可不知怎的,那鹿竟回头朝她看来,一样的漆黑润亮的眼眸。
勾住弓弦的手便僵住,一直没能放开。
直到身后传来大批人马的脚步,是陛下携带太子追赶上来,钟觉予心一慌,便将羽箭射偏在鹿脚边,那小鹿便受惊,慌张逃跑。
不过后面陛下听到这事,不仅没有怪她,反而夸了她半天,还以安慰她为理由,赏了她不少东西。
突然的沉默让洛月卿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怕殿下够不着背后的伤。”
小道长见她不理自己,便越发慌张,清亮的眼眸好似有水波泛起,急喊道:“殿下?”
钟觉予垂眼,浓密眼睫在眼睑下映出浅灰的影。
虽是一母同胞,但父皇始终最偏爱于皇兄,方方面面都是由父皇细细挑选过,要将最好的全给他。
指腹泛起的痒麻愈演愈烈,即便被压住也消不掉,反倒更让人觉得难捱。
风吹起林叶,发出阵阵敲打声,地上的树影摇摇晃晃,像是蛊惑人的鬼魅。
“过来,”钟觉予突然开口,压低的声音分不清情绪。
“啊?”对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瞪大杏眼看着她。
钟觉予只好重复:“过来,我给你开门。”
石桌上的白棋被吹得往前一步,虽是简单一变动,但却将之前的局势全改变。
只不过钟觉予再无心理会,径直往门口走去。
——咿呀!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声响,青衣掠过门槛,紧跟在红衣身后。
烛光摇晃一瞬,不大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点燃许久的檀香不见淡去,反而越来越浓。
钟觉予侧坐在床边,将腰封解开后,便缓缓扯下衣袍。
身后的小道长有些紧张,捏紧了手中的药瓶,下意识偏头躲开,往地板上看,可下一秒又忍不住挪回视线。
束起的发丝摇晃,赤红蟒袍与瓷白肤色相衬,线条秀美的肩颈露出一半,要是稍上前一步,还能瞧见半遮半掩的妙曼曲线。
长公主殿下轻皱着眉,偏头看向她,命令道:“快点。”
一双凤眼映着烛光,上挑的眼尾无端多出几分艳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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