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钟觉予瞧见她被绳子勒得发白的指腹,最后还是板着脸松了口。
洛月卿眼睛一亮,立马踏入门槛里,非常自觉地往里走,往罗汉榻上一坐,便将东西放到摆在木榻中间的小桌上,十分的轻车熟路。
这还得怪钟觉予自个,也不知道为何,洛月卿房间中的摆设极其简单,床、木桌还有衣柜、书柜就是全部,以至于两人只能在床上或者小院中下棋。
床上不便、小院又有风,后头只能挪到钟觉予房间里,这垫了软垫的罗汉榻,便成两人最经常待的地方。
房门被关上,被吹得摇晃的烛火终于停止了晃动。
钟觉予再回到原位,那人已殷勤地将东西摆好。
两个白瓷小杯斟满酒,扯开的牛皮纸里装着糕点,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房间不似之前空旷,多了一分暖意。
钟觉予抿了抿嘴,还是坐到了洛月卿对面。
小道士连忙将糕点一递,解释道:“你都请我吃那么多回糕点了,我就想着也请你吃一回。”
洛月卿抬眼瞧她,可怜又委屈:“我没想到他也在……”
钟觉予气消了些,但仍然阴阳怪气:“哦?孤还以为皇嫂是特地给皇兄准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若是要硬扯,洛月卿除了故意隐瞒自己身份外,也没有什么错,而且这事自己早就知道,要气也气不到哪里去。
可她偏就变扭,一遍遍想起太子所说的话。
()可有可无的友情和唯一的丈夫相比,皇妹觉得她会选谁?
钟觉予骤然捏紧了拳头,刚刚缓下来的面色又变得铁青。
旁边的人立马解释:“我没想嫁他,要不然我也不会躲到山上来。”
钟觉予扯着嘴角,反问:“他可是如今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皇嫂也不稀罕?”
洛月卿赶紧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忙道:“不稀罕不稀罕,谁要喜欢谁就去,别找我就行了。”
她补充道:“我已经将他送来的东西全送回去了。”
“谨言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小道士眨了眨眼,又将杯子往她那边挪,赔罪的态度十分诚恳。
“谁敢生洛家小姐的气,”钟觉予冷不丁冒出一句。
“玄妙观中哪有什么小姐公主,”洛月卿很是机灵,抬起酒杯就往对方唇边递。
“这是山下一老伯自己酿的桃儿酒,味道清甜不冲,观中不少道长都曾偷偷买过,可好喝了,”她努力推销。
洛月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就是有点醉人,上回我就是喝了这个,才醉倒在缅桂林中。”
钟觉予不理会她,往日小道长稍软些,她就彻底消了气,这次却一直油盐不进,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
洛月卿不见退缩,原本跪坐在榻上的人,稍起身单手杵着矮桌上,往她这边凑。
这姿势像猫似的,随意披散的宽袍随之往下掉,勾勒出少女清瘦而骨感的身姿,无意却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抹莹白,可她偏未察觉,下塌的腰肢纤薄如同花茎,好似往上放个重点的东西就要被折断。
若是旁人,钟觉予必然会怀疑对方的用心,可这人是清月小道士,润亮眼眸盛着水光,写满了可怜的歉意。
粗糙的杯壁还抵在唇边,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微有些发颤。
钟觉予低垂着眼帘,停顿了下,终究还是抿了一口。
那人就笑,眼眸弯成月牙似的,将她喝过的杯子又往自己唇边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同吃一样东西变成一件极其自然普通的事。
小道士酒量浅,受不了酒味,即便是清酒,也喝得直皱眉,可她又贪心,不肯小口小口抿,一口就去了半杯,嘴角都是水迹。
看得钟觉予无奈,想抬手替她擦嘴又突然停住,偏过头说:“夜已深,嫂嫂还是回去吧。”
怎么这事还没有过去?
“钟谨言!”小道士哄人不成,反倒自己先气到了。
“我都说过了……”
钟觉予打断:“哪怕不是皇兄,也有其他人。”
洛月卿似明悟了些,突然笑起来,说:“殿下是在担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