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往常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然而如今就是捧个蛋糕到谢停云面前,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宁沉就已经快忍不住了。
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也许给谢停云补过一个成人礼,对他来说是二次伤害。
于是宁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低声说道:“谢停云……”
“我……我可能没有考虑周全,要是惹你伤心了,那我还是把它撤了吧……”
啪地一声。
谢停云倏地按住宁沉的手,嗓音略微颤抖:“别、别。”
“……”
宁沉察觉不对,他按着谢停云的肩膀猛然低头,果不其然看见谢停云几乎红透的眼眸。
坏了!!
宁沉心里暗道糟糕。
谢停云紧紧按住宁沉要去撤蛋糕的手,似乎真的怕他把蛋糕撤走。
谢停云的喉咙滚了滚,他仰头看着宁沉,眼眸里的泪光得以没能化作实质。
()他眼睫颤抖,低哑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没明白你在说哪一件事,宁沉抬手,轻轻碰了碰谢停云泛红的眼尾,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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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就是那个小孩,知道你看见我出了车祸,还是知道你放弃求生意志,为了我成为了000?”
谢停云闭上眼睛,眼泪划过侧脸。
他胸膛里好似有一种难言的闷感,有什么固执的小孩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几百年过去,又贪心地想要冲破这具已经长成了漂亮大人的皮囊,去见一面那个笨拙得亲手为他做蛋糕,补过成人礼的人。
去见一面那个嘴硬心软,说着要丢掉他,其实总会抱回自己被窝里的人。
去见一面那个死在他成年礼那天,费尽心机终于又见到的人。
他们兜兜转转,波折无数,最后在一切尘埃落定的尽头,又似乎回到了他成年礼的那一天。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冷得几乎麻木的冰冷大雨,没有暗夜之中直直刺来的车灯,没有初面死别的痛断肝肠。
他们有如同飞升般大好的前途,有近乎长生的寿命,有已经成为爱人的故人可以常伴身侧,有所有遗憾都被圆满的至幸。
他……有了所有。
有了所有曾经不敢奢望的所有。
谢停云长睫颤抖着,还在无措地想忍住眼泪。
可是面前是宁沉亲手做的温暖的蛋糕,旁边是宁沉那张他几乎刻入骨髓的脸。
他避无可避。
宁沉一下就被打蒙了,手足无措半晌,干脆一咬牙,把人按进了怀里。
衣襟被泪沾湿,不知过了多久,宁沉听见了一声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哽咽。
那声哽咽似乎穿越了几百年的旧时光,透着那个顽固小孩的茫然、委屈、无措和痛彻心扉。
谢停云颤抖道:“我好……我好想你啊。”
他语无伦次地掉泪:“你为什么要去惹他……为什么要去买那个蛋糕……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
如果没有他,宁沉本来可以一直这样孑然没有羁绊,一直潇洒下去,不必绕上这么一大圈,不必遭这么多罪,才堪堪有条命活。
那千百次的位面轮回,他惶然而紧迫地和地府抢时间抢人,生怕错过。
一旦错过,那将意味着彻底的永别。
他不想……他不想。
宁沉的心彻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点点捏着谢停云的后颈,低沉道:“我还在呢。这次不会再有人能让本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