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心急如焚抓耳挠腮,说了几句“别哭”没能止住孟茜茜的眼泪后,他干脆拿下自己的军帽,朝着孟茜茜扇了起来。
细细的微风拂过孟茜茜哭得一团糟的脸,她张着嘴抽噎,总算挤开哭肿成两瓣儿水蜜桃的眼皮,瞧见了狗子专心给她扇风的模样。
这是在做什么?
孟茜茜的哭声一顿。
狗子则是认真道:“我是想,或许能帮你把泪珠子扇掉。”
“……”
孟茜茜的喉头滚动了两下。
“我真觉得、你没说错。”
狗子不懂孟茜茜为什么哭,他只是试图向孟茜茜解释,自己方才不是在敷衍她。
“我们为什么去打仗?”
“一是想给乡亲们报仇。一就是想活下来,不被小鬼子杀。也不让其他人被小鬼子杀。”
“还有三,”
刚入伍的时候狗子满脑子都是杀光小鬼子。政委的课他是真的不爱去听,也听不进去。
哪怕他成了班长、他这个班长必须起带头作用,他也只是硬着头皮听政委讲些他不太能理解的、在他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强撑着不睡着而已。
可现在,狗子有点明白政委说的那些话了。
“三是希望你们能够去追求那些东西。”
那些他们已经来不及去追求的、精神上的富裕。
那些在国家贫弱时,只能看着发达国家的人去拥有的东西。
人之所以不是家畜,就是因为人不满足于只是吃饱穿暖,不是只要有了餐风露宿的窝棚就再也没有别的追求。
狗子希望孟茜茜能当“人”。
希望生在那个国家的人,都能好好地当上“人”。
狗子希望战友们的血浇灌出来的那个国家,会是“人”的国度。
“你没对不起我。”
孟茜茜咬着唇,眼泪还在淌,她望着狗子,忽然意识到一点。
这世界上最伟大、最浪漫的理想主义者们,不正是建立了她祖国的人们吗?
正因为他们怀抱着世界上最伟大、最浪漫的理想,他们才会唱响那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他们才会用小米加步-枪应对着敌人的飞机与大炮、坦克与碉堡。
功利的人早已趋利避害地逃避了。
唯有理想主义者还屹立在那里,用自己所有的心血去描绘自己理想中的世界。
尽管到了她这一代,理想中的世界仍未建成。可只要一直有理想主义者,一直有试图将理想变为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或许,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