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渊眼角泛泪,笑得比哭还难看:“在你跳崖后,在你一睡不起时,在等待的日日夜夜,在悔恨的煎熬中,我早就疯了。”
“这一年来,我备受煎熬,睁眼,想的是你,闭眼时,想的还是你。”
“师弟,你对我中了情蛊吗?”陆长渊顿了顿,语气尽是惆怅:“不然,我为何……会爱你若狂?”
萧靖愣住了,怔怔看他落泪,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泪水,隐约带着血。
陆长渊很痛,身体无处不痛,心更痛。
“师弟,我错了,我不该一遍遍伤害你,让你难受,使你落泪,我真的知错了。”
“你别再离开了,求求你了。”
陆长渊笑着,眼里却流着泪,“师弟,你走了,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不怕死,却怕弄丢了师弟,若此生不负相见,将生不如死。
不久前,他处置完柳元白后,怀揣着满心欢喜,想了一个个法子哄心上人开心。
一心想着,该如何提出,想与他结为道侣,从此恩爱双修。
偏偏,他一腔热情,在看到萧靖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陆长渊不会忘记,当他踏入密室时,眼前明明是无比熟悉的人儿,可他的神魂不在这里。
或者说,这只是一具空壳。
傀儡装得再像,就连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一模一样,可他就是知道,这是一具缺了神魂的空壳。
那一刻,陆长渊慌乱不堪,曾尝过的恐惧,又再度涌上心头。
在萧靖跳崖后,陆长渊曾守着一具躯壳,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四处寻找他的神魂。
也曾突破世界壁垒,去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世界。
陆长渊心如明镜,他深知,有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力量,在从中作梗,妄图将萧靖从他的身边夺走。
甚至……
他的师弟一心想走。
走了,就不会回来。那时,他该如何活下去?
有些事,他不能挑明,唯恐惹急了萧靖,将人推得更远。
可为什么,他的师弟,曾爱他所狂的师弟,明明近在咫尺,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两人有了隔阂,如隔天堑,再竭尽全力,都于事无补。
陆长渊很怕,无时无刻不在怕。
他不能失去眼前之人,又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更珍惜他,更疼爱他。
陆长渊一生要强,却在情爱一途,青涩如三月李子。
曾经,他识人不清,一次次将师弟拒之千里之外,伤他至深,令他心如刀绞。
陆长渊想,那般刻骨的痛,是怎么想,也无法体会的。
既然无从体会,就一报还一报。
那天,萧靖万念俱灰,在绝望中抽出仙骨,与他一刀两断。
如今,陆长渊也抽出仙骨,赎罪也好,讨好也罢,只要能得他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师弟,仙骨被抽,真的好痛呢……”
他记得,萧靖最怕疼,可狠心抽出仙骨时,愣是一声不吭。
那时,他该有多痛、多害怕啊。
陆长渊泪流满面,悔恨道:“我……怎么能屡屡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