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接连不断地落入熹微的水面,雾气在熠熠晨光间荡开。
圆拱形的落地玻璃之后,萧淮砚撑在一块石板边缘慢慢坐起身,模糊视线逐渐清晰。
他在一间极为简约但充满了想象力的屋子里,一切都是雪白的,大理石和流水作为点缀,顶部亦是铺满细流的玻璃。
看起来像是间非常宽敞的卧室,但只有一张冰凉的大理石板。
他身上的绷带已经换过了一次,伤口处的痛感已经消失了许多。
玻璃外,雨水连天,水面无边无际,远方隐隐有雪峰的轮廓。
他换好了放在石板角落的衣物,打开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扇门。是松的,没有任何锁。
潮凉的风掠来,入目是参天的巨木,密密麻麻在石子铺就的小径两侧,遮天蔽日。绿色如潮水,野蛮地生长着。
笔直的小径望不到尽头,只露出了一道蓝色的缝。
瀑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萧淮砚拨开了茂密的竹林和芦苇,朝有水声的地方走去。
密林深处,奶茶“啪嗒”拍碎了浆果,用手指测试了一遍:“有毒的。”
宿陵从树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一些颜色不一的果子。
它们均匀地铺在半人高的木桩上,奶茶正专心致志地进行测评。
“还需要用水洗一下。”奶茶说着,去溪水边取水了。
宿陵灵巧地借着树枝再次攀了上去,他刚才发现了一片成熟的浆果。那些红色或者蓝色的小果子结在很高的地方,不适合容易取得。
他单脚踩着枝干,踮起身跳了一下,然而刚碰到枝叶就听见下方传来了动静。
警惕的条件反射让他微微侧头,然而下过雨的树林湿滑,脚尖一踏空了,整个人穿过繁茂枝叶摔了下去。
……还好,似乎有人垫着。
宿陵手一撑,忽然听见了抽气的声音。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萧淮砚和他都愣了一下。
宿陵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撑在他伤口的手,眨了眨眼:“……你醒了?”
他听上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淡、无辜。
萧淮砚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想了一路要怎么质问宿陵,但此时此刻,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宿陵将手递给他。
萧淮砚迟疑了一秒,轻轻地抓住,然后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是真的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还是我已经死了,宿陵,你只是我的想象。”
宿陵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说:“是真的。”
萧淮砚抱紧了一些,脸颊相贴,是熟悉的冰凉柔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