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2508年。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出了虫巢。他手里拿着一只瓶子,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他的衣服和鞋子都布满了黏腻的分泌物,腥臭的气味浓烈。
他受剧烈的咳嗽所迫弯下了腰,干呕了一阵。脚边落了一滩殷红。
他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猛地从高空坠落。但他紧紧地握着那只瓶子,像不愿失去的珍宝。
上方逐渐消失的黑色洞穴里,是宇宙间最后一只虫母。
它已经死去了。就在两分钟之前。
银白色的航舰从远方而来,在狂啸的风声里停留。机械臂抓住了他。
……自由舰?它不是早已搁浅在远方星海了吗。
他残留的意识在不断地翻涌。
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的,它仍然存在。
……
从休眠舱中醒来后,萧淮砚满身都是营养液。
东弥推开了舱室的门,捏着鼻子丢了一条毛巾给他,骂骂咧咧道:“臭死了!”
“废话。”萧淮砚懒得搭理。他撑着休眠舱的边缘,勉强支撑起身体。
东弥过来搭了把手,瞧了他一眼,忍不住说:“你是真的疯了吧。现在够了?你看看你自己,宿陵看见了都认不出来。”
“我还要再去一趟远方星海,帮我准备一个手电筒。”萧淮砚拎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喂,再去一趟你就真的交代在那儿了!”
东弥回头看见陈望裕,摊开手:“他自己要找死的,总不能怪我。”
陈望裕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他是为了宿陵。”
“宿陵能忍心看他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吗?”
“不能,换做是我,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对嘛,我就说——”
陈望裕打断了他:“但如果我处在萧淮砚的位置,我也会为了你做一样的事。”
东弥站在原地,走了两步,忽然回过神来。
“哎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
自由舰冲开了薄雾,像一艘真正的船漂浮在漆黑的水面。
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座黑色的像是许多细长的塔合在一起的东西。
现在只有萧淮砚自己。
他每走一步,都能想起这里原本的样子。想起他和宿陵一起走过的时刻。那么短暂,却在经年后仍然清晰得能想起每一个细节。
可是石阶已经被水淹没了,多年积厚的苔藓也是黑色的,像一堆粉末状的废墟,风一吹就全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