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不久,高三迎来第一次考试,除个别科目还剩一些单元没上完,考试内容和卷面设置几乎与高考无异。
出成绩是在国庆放假的前一天。
虽然七天长假被削减至四天,但不妨碍周五下午校园里迎接假期的氛围就开始躁动。
直到最后一节课。
班主任踩着高跟,优雅走上讲台,在假期注意安全、劳逸结合一系列老生常谈后,通知考试成绩已经下来,离校前大家可以去公告栏看。
“总分和排名都已出,具体的各科目分数,假期后班长会发给大家。”
其他人热火朝天收着书包。
班主任单独把骆悦人喊了出去。
“成绩有点起伏是常事,心态一定要稳,都高三了,千万不要压力太大。”
没到公告栏前,她就知道这次排名估计下降了不少。
其实前两天考试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这次肯定考得不好,心不在焉,写着题目竟然都能走神,临了草草交卷,能好到哪去呢。
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
她的作文页,墨迹晕开,有两滴泪点,干涸后黑乎乎皱巴巴的,她想到前天过生日,在家里跟梅惠发生的不愉快。
骆文谦出差,饭桌上就她们母女两个。
说起等她高中毕业后换房子的事,梅惠数落起骆文谦的种种不好。
说工程造价这个专业多好,他以前那些同事,哪一个不是赚了大钱,现在考建造师的那么多,不说他自己去谋生意,哪怕就是给那些考证机构介绍学员,每年光回扣也能拿不小一笔吧。
“院长的侄子想考他的研究生,他倒好,把人给拒绝了!我有时候是真想不通你爸爸,四十几岁的人,两袖清风给谁看?他怎么就那么不会为我们这个家考虑?”
骆悦人低着头,在碗边扒米。
好几次,她想说这个家里,从始至终,除了你,没有人觉得住不上好房子会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这话芒刺太重,说出来太伤人。
她自己咽下去。
可梅惠没停,又说起骆文谦这次出差。
“搞这些研究有什么用,什么论坛峰会提携后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做起来啊,那是比谁都积极!”
情绪顶上来,骆悦人一下没忍住,捏紧了筷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说爸爸不好了!他是人,他又不是赚钱的机器,他也会有压力的!”
梅惠惊愕无声地看着对面从没这样跟自己大声过的女儿。
骆悦人回神,后悔。
妈妈才是不知情的受害者,甚至她还在幻想他们一家住进新房子的未来。
年纪太小,她根本负荷不住这种对错难断的复杂情绪,眼眶里短时间泛起酸涩,留下一句对不起,跑进了自己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