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骆悦人家里出来,梁空刚出小区,走到自己的车边,接到他人在国外的亲哥打来的视频电话。
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那边的私人疗养院阳光正好,漂亮的建筑,公园似的茂盛绿植。
梁没心情细打量背景,也不关心,人坐进车里,冲屏幕里的人抛出四个字。
“有何贵干?”
梁知非大梁空八岁,平日在外,惯是端矜贵公子的做派,爹还没死,但梁知非也像他们的爹,时不时爱干些长兄如父的事儿,平日里没少“指点”梁空。
只不过他很少亲自出面,都是那位得力大助代为委婉转话。
梁空烦他哥跟他爸一脉相承的破架子,非得叫底下的人传话,所以也不怎么听,行事无拘束,哦一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接到这通视频,梁空心里就已经有预料,可能有什么事激到他哥,千里迢迢,等不及一贯的传话流程,开始亲自指教了。
果不其然。
“林绍元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之前打人一顿还不够,背地里开始管人升迁?你以为人家打听不到你头上来吗?做事留一线,从小家里就教的道理,怎么现在反而像学回去了,喜欢做这种断人财路的事了?也不嫌脏水沾到自个身上!你起码给我一个听得过去理由!”
这事儿的确是梁空交代人办的,梁知非不提,他都快忘了。
他跟他哥理念不合。
从始至终,梁空都没有在商场老谋深算几十年的想法,现在坐这个位子,不过是梁知非生了病,要出国做手术,还不能让集团内部那群老狐狸知道。
毕竟一个姓一个爹,梁空才回国接了差事,隔三差五弄出点纰漏来,扮猪吃虎,再自己处理好,显得他背后还有亲哥坐镇,随时随地能给他收拾烂摊子,稳住梁家当前的局面。
等梁知非做完手术回来,梁空肯定要撤的,正经二世祖谁他妈天天上班啊,恋爱都没时间谈,灯红酒绿早都玩厌了,还要硬着头皮作陪,装一副好喜欢的样子。
他没有那种他哥那种资本家心态,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莫沾脏水,以和为贵。
梁空一直是蹚惯浑水、鱼不鱼的不重要、我爽要紧的那种人。
既然被问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他干脆就认了。
“没什么理由,我单纯就是恶心这种人,我怕这种烂人站得太高,以后踩着别人,世界不美好,他们家要是有本事,那就翻他的身,没本事,我想怎么样他们就得怎样受着,凭我乐意。”
梁知非一脸惨白病容被气出愠绯,立马拔高声线:“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梁空当然不是要气死他。
他们兄弟之间还没有争家产那一套,他跟梁知非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从小面不合心合,虽然兄友弟恭称不上,但各自心里都有一本账,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彼此之间不过火可以迁就,一条心护着家里的荣光,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谁都不会顾及兄弟情。
梁知非动手术那天,梁空甚至真情实感揪心了半天,等到陪同过去的老管家打来电话说手术成功,如果恢复得好,很快就可以安排二次手术,切除最后的病灶,梁空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担心他哥挂了。
那他就成了独子,到时候,一堆破事都要挂他身上,推都推不掉,他哥必须好好活着,负责管这些破事,给梁家的子子孙孙赚花不完的钱。
想到梁知非任重道远,梁空不想再聊林绍元的事情刺激他。
他不可能收手,之前查林绍元,高祈轻飘飘一句:泡过,但没泡到,仗着他那个副台长的爹骚扰过一阵。
梁空很清楚,那是因为骆悦人追求小,物欲淡,家里条件不错,她爸爸近几年生意顺遂,家里没病没灾,她没有什么能叫人用钱权拿捏的地方。
不然,那天包厢里那个看到林绍元就瑟瑟发抖,长相几分像骆悦人的“小鹿眼”,未必不是她的遭遇。
男人的劣根性能到什么地步,梁空再清楚不过。
甚至林绍元泡不到骆悦人,转头就找了一个那么像她的“小鹿眼”,林绍元到底在臆想谁,强迫谁,是男人都懂。
梁知非在那头开始用大道理劝他,说生意场上不好戾气太重,和气生财,害不到你头上来,何必非要多管闲事。
梁空懒得和他理论,不合就不合,谁也别说教谁。
深谙人的关注力都是有限的,何况是一个病人,梁空笑一笑,手指刮了刮眉梢,轻飘飘岔开话题。
“前两天高祈给我发了一个视频,你要是感兴趣,身体受得住,我可以发给你看看,你老婆重操旧业,又去酒吧跳钢管舞了,舞技没退步,还是艳压全场的queen。”
那头梁知非的声线一瞬撕裂一般:“你说什么?!”
梁空心平气和,配合着,语调放慢:“我说,你老婆,又去酒吧,跳,钢管舞了,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