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疏唇线微抿,闷声道:“也许,不是背叛,她……”
“一个个儿的,全都背叛朕!”宁常雁压根不需要她回答,嗓音嘶哑打断宁扶疏将将启唇的话。他手背青筋隐现,兀自沉溺在濒临失控的魔怔里。
“舅父、皇后、朝臣、身边的奴才,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人,全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他们都把朕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当做容易控制的傀儡木偶。什么忠心、真心,都是假的!”
“朕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不能相信了……不,不对,朕还有皇姐……”
他将宁扶疏的手捧到了掌心,宛如虔诚供奉着仙人玉雕,神色倏然变得极其郑重而认真。扑朔眼目光锁住阿姊明亮灵韵的杏眸,像倾诉衷肠般一字一顿道:“皇姐,朕只有你了。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阿姊会像从前一样,陪着我、保护我的对不对?”
宁扶疏与他焦灼炽热的视线在半空相接。
张了张嘴,有些答不上话来。
她如今已然没办法把宁常雁当作心思单纯的小少年了,无奈系统永远能在第一时间洞悉她的想法。宁扶疏只得勾唇笑笑:“当然。”
宁常雁依然不安心,锲而不舍追问:“那阿姊会一直待我很好很好吗?”
宁扶疏莞尔:“会的。”
小皇帝重重点头,终于被她安抚顺了毛,学着幼时常对阿姊做的动作,抱住宁扶疏一条胳膊,用脸颊蹭了蹭她华裳上绣纹繁复。
而少年双唇在宁扶疏看不见的角度开合蠕动,对着空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姊,你可永远不能背叛我啊——
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以宁常雁如今的身高,需要弯下大半截腰肢才能将就拿脸蹭到宁扶疏的手臂,终究不太舒服。
便是他放开自己的刹那,宁扶疏道:“你打算怎么处置皇后?”
宁常雁转身用背朝床榻,显然不愿意再看到李月秦:“我都听皇姐的。”
“那便,风光厚葬吧。”宁扶疏说。
她和宁常雁的想法不太一样,并不觉得李月秦是主动与人私通才怀上的身孕。
否则,身为母亲,哪有不爱亲生骨肉的,又哪里狠得下心亲手扼杀一条还没出世的小生命。
除非,她本就憎恨着这个孩子。
从未想过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宁扶疏思及李月秦最后说的话:她的命运被赵参堂摆布着,自入宫后,更没有一刻属于她自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含沙射影地告诉宁扶疏,孩子并非她想怀,而是她与宁常雁少有夫妻情意,赵参堂又迫切地想要皇太子,独揽摄政大权。于是找来旁人逼她怀上孩子,瓜熟蒂落之时载入皇室玉牒,万无一失。
渐有凄凉在心底蔓延,宁扶疏长叹一口气:“就说皇后忧思族中母亲,太过伤心失足摔下石阶,意外薨逝。”
“至于其他的,总归孩子没生下来,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提了吧。如此,既是保全皇家颜面,也算给死者存一份体面。”
在宁扶疏眼里,李月秦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毕生所求与这世间万千闺阁姑娘并无不同,遨游四海求其凰,觅得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偏偏,成为赵参堂争权夺势的棋子,嫁入宫中。凤冠沉重,凤椅冰冷,日复一日听着雨打芭蕉独自入眠,就连坐在中宫仰望的天空都比宫外狭窄。
见过花季少女艳若桃李肆意绽放,才更显得玉殒香消分外可怜。
宁扶疏确实对李月秦的过世生出了怜悯之情,奈何她依旧没法成-->>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