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终于放过她的脚,转移阵地攀去别处时,手背突然溅开一点滚烫。
他指尖微颤,愣怔抬眼。
看见一滴晶莹的眼泪挂在宁扶疏内眼角,忽而滚落下来,划过弧线精致的鼻梁,从鼻翼滴在了衣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濡湿。犹如绣花针尖,虽不起眼,但扎得顾钦辞心口生疼。
宁扶疏鲜少有情不自禁想哭的时候,除却疼痛超过阈值挤出过生理性液体,以及情绪被原主支配,替朝歌长公主掉过几滴水。如今,是第一次,宁扶疏发自心底的难受。
“你的别扭,闹够了没有。”她嗓音轻哑哽咽,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泛白。
顾钦辞眸底晃过慌乱,伸手想揩去宁扶疏眼睑下方那两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却被宁扶疏偏头躲开了。
她抬起袖子用力抹过脸颊,将哭过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唯余眼角尚未褪去的洇红。同时趁机收回垂落床沿的腿,借助曳地裙摆,遮住双脚裸露在外的部分。
顾钦辞看不见她十根脚趾蜷缩,勾住床上被衾的脆弱,只见她仰起高贵头颅。
他们隔着红纱幔帐相望,朦朦胧胧,宁扶疏眉眼间有一丝失落的凉意:“顾钦辞,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还是说,你认为的喜欢就是现在这样?”
顾钦辞蹙着眉头垂眸,宁扶疏滴落脸颊的第一滴眼泪还躺在他手背上,炙热而刺痛,灼得他再难对她做什么。
“你问我是否愿意信你。”
“我想,我算是相信的。”
“但我不认为你口中的那些感情,是喜欢。”宁扶疏轻笑一声,“不止今日,还有上回与上上回。侯爷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宫,可你何尝有过半点对我的尊重?”
她语速偏慢,越发显得吐字清晰:“你自以为的喜欢,其实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就像春日芍药娇艳,人人都想摘一朵簪于发间,可并非人人都是真心喜爱芍药的。只因众人皆有,所以争相效仿,来满足心底的虚荣和对美的占有欲。”
归根结底,男人对女人与生俱来的欲。
是原罪。
“这不是爱。”
话音落下,顾钦辞手背上那滴薄泪,也恰好蒸发干了。
脑海中响起系统输出顾钦辞怒气值再度清零的提示音,宁扶疏眼睫轻颤,知道他是冷静下来了。
可她左等右等,始终未等到顾钦辞自己的动静,不由再度抬眼。
便见身高快赶上拔步床顶的大男人紧抿着唇立在那里,两撇斜飞浓眉因皱眉太狠而连成一条漆黑直线。那常年挺立的背脊却微微躬着,保持着方才意图倾近宁扶疏的弧度,垂眼沉默不言。
整个人竟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是这样的……”他发出的嗓音因哽涩而沙哑至极,似含了一口风尘黄沙。
原本设想中最无功而返的情形,也无非是宁扶疏不信他。但从没想过,她信了,却将自己视若瑰宝的满腔情意贬低得一文不值。
……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时除了否-->>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