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观各处院落都种植着银杏树,在前庭更是有一株寿长千年的参天银杏,粗壮树干比道观屋檐还高,被誉为玄清圣树。据说,道观中道行深厚的高功法师可以通过这棵树,聆听九天神明的指示。
时值蒲月仲夏,银杏峥嵘虬枝生满绿叶,茂盛得遮天蔽日,揉碎了夕阳霞光。
宁扶疏在树根前蹲下,一双手钻进顾钦辞衣袂,轻车熟路摸到他藏匿袖中的匕首抽了出来。
她握刀插进泥土中,费劲刨土。
一顿操作热得她大汗淋漓,低头看向脚边,只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缺口。
耳边响起顾钦辞肆意爽朗轻笑,执握刀柄的五指被一根根掰开:“疏疏,刀得这样拿,才使得出力气。”
宁扶疏的手旋即被他包裹在掌心,两人共同握刀,寒刃磋磨岩土。顾钦辞续道:“不止挖土,杀人也是一样,握刀的手势对了,才能够一击毙命。”
果真,这回轻而易举就挖出了一个坑。
宁扶疏将装有他们结发的锦盒埋进去,再重新把泥土填平。
脑海中忽而晃过什么,她狐疑眯起双眼:“那天在朝歌城外的桃花观里,我拿刀抵着脖子的手势,也是错的?其实压根杀不了人?”
顾钦辞没说话,双手捧起一抔黄土往锦盒上垒。宁扶疏瞬间就懂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她喉咙微涩:“你为何要刺自己那一刀?”
宁扶疏抬起手,小心翼翼摸到顾钦辞的左心口。她知道,层层衣衫下,那里有一道正在结痂愈合的伤疤。是当日顾钦辞拿刀尖对准自己,眉头也不皱一下,狠心刺出的。
她原以为,那场较量不过是顾钦辞担心她失手伤着自己,所以用他受伤来换她不受伤。
可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你说呀。”宁扶疏倏然有些急切,揪住他的衣襟追问,“你既明知我伤不了自己,为何还要那般……”
她的五指撕扯开顾钦辞衣领,新生出来的细胞比周围皮肤稚嫩,显现着淡淡的薄粉色,给人无比脆弱的错觉。手指微微发颤,始终捻着衣裳料子,不敢触摸伤处,生怕碰疼了他。
顾钦辞抓过她的手掌,径直贴了上去。
“疏疏,你从前总不肯相信我爱你。”他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后来,无论我多么热烈,得到的却只是你在安息香中加了紫茄花。”
顾钦辞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轻而低哑:“疏疏,你从未说过爱我。甚至,连一句喜欢都没有。我那时想,若能用心口一刀换你一句喜欢,也算值得。”他嘴角扯动,低低一笑:“可我到底,没有求到。”
他此时又问:“疏疏,你喜欢我吗?”
宁扶疏的掌心能感受到他胸膛下的心跳平稳有力,仿佛自己的心跳也被牵动,蓦然漏了一拍。错愕他竟如此情深似海,纵使浑身染血,也要拥抱住她,愣愣地有些答不上话。
耳边的风好似都静止了。
顾钦辞满怀期待地瞧着她,等她回答。
半晌,他像是无奈地笑了,眼睫低敛,伸出另一只没刨过泥土的手,捧住宁扶疏精致脸庞。
“罢了,你是女孩子,说不出口便罢了。”
“我替你多说几遍。”一点落日残阳穿透树叶缝隙,映在他漆黑眼眸,“疏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宁扶疏嘴巴半张着,俨然想说些什么。可她在咫尺之距正对着男人的目光,那盈满眼瞳的情意似有温度般,滚烫如灼,烫得人难以移开视线,连喉咙也觉哽涩。
她看见顾钦-->>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