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材料正好用得上。
不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车马进入邯州境内,掌管城门人员进出的都尉是顾延的老部下,一看见顾钦辞立马派人去侯府通报,世子爷回来了。顾钦辞拍拍他沉重盔甲,笑着提醒他,早就不是世子爷了。
都尉连连点头,如今是熙平侯,又是长公主驸马,和老侯爷的官职不分上下。
顾钦辞听见驸马二字时,原本板着的唇角不由自主往上扬了扬。随即叮嘱都尉,他出现在邯州的消息,还请诸位守口如瓶,切勿声张。
城门到武康侯府之间只隔了一条街,当顾钦辞骑着高头大马拐进巷子,一眼就望见侯府匾额下,盘着简单发髻的妇人探长脖子,殷殷眺望。
顾钦辞不由得夹紧马腹,让骏马跑得更快些。还没到侯府正门前,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三两步冲上石阶。
他揖身弯腰,背脊近乎与地面平齐,双手交叠作拜:“母亲。”
顾夫人连忙握住他的小臂,将人扶起来。
顾钦辞感受到,搀扶着他的那双手遏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抬眸看,眼前亲人的容貌不似从前了。岁月在她脸庞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鬓角扯出细纹,发间埋着银丝,还有眼眶泛红,依稀可见薄薄雾气。
顾夫人嘴唇张了又张,终是只哽咽出最简单的两个字:“瘦了……”
顾钦辞摸了把自己的脸,因连日赶路,瘦削的下巴生满胡渣,确实狼狈。他应了一声:“外边日头晒,母亲,快进屋坐着吧。”
“好,进去。”顾夫人连连点头,“回家吃饭。”
正堂内,下人将桌上用到一半的饭菜通通撤掉,换来热气腾腾的新菜,都是顾钦辞自小爱吃的口味。武康侯端坐在上席,不比顾夫人热泪盈眶,中年男人板着一本正经的神情,受过顾钦辞的礼。
而后抬袖指了指身边位置:“坐。”
顾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刻板规矩,席间,顾夫人不断给自家儿子夹菜。武康侯在瞥过不知第多少眼之后,沉声打断:“行了,他又不是小孩子,饭还不会自己吃嘛。”
“你这人怎么回事。”顾夫人不满放下筷子,嗔怪瞪他,“辞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这两年在金陵受了多少委屈,你就不能收收你那硬脾气?”
武康侯也搁下了碗筷。
他是剑眉黑目的长相,天生透着冷厉。又因经年杀伐驭下,更添不怒自威的严肃。营中将士平日里最怕老侯爷巡视,这晌淡淡看向顾钦辞:“他如今是皇家夫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有委屈也不能觉得委屈。”
“你看看你,又来了。”顾夫人无奈摇头。
许是早已跟武康侯争执过很多回,顾夫人懒得理他。恰巧下人端来一锅蘑菇炖鸡,顾夫人拿起紫砂勺给自家儿子盛了一碗汤:“辞儿,你别听你爹的。这里又不是天子脚下,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委屈不能说的。”
顾钦辞接过汤碗,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一时间,席上唯独他还在专心用膳,胃口颇好,仿佛丝毫不受两位至亲对话的影响。谁让他披星戴月,前胸贴后背扛了好几天,至于委屈……
近半年里分毫没受过,现在也不想委屈自己饿肚子。他又夹了几块排骨,撕下整只鸡腿,吃饱喝足之后说道:
“母亲不用多想,我在金陵过得很好。”
顾夫人闻言,当即莞尔笑了。她了解顾钦辞的性子,从小沉闷桀骜,不比顾钧鸿行事惯于思虑旁人感受,顾钦辞绝不会说那些包装过的漂亮话宽慰谁。
他说既说好,那便决定差不了。
顾夫人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生出其他情绪。方才在门外迟迟未落的泪珠子,这会儿再度盈满眼眶:“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
顾钦辞执帕子漫不经心擦过嘴,复又补充:“说起来,这都多亏了疏疏。这次回家,也是疏疏的授意。”
“……疏疏?”顾夫人狐疑反问。
“你家儿媳妇的名字。”顾钦辞提醒她,续道,“她还让我替她向你们俩问好。”
顾夫人蓦地愣怔。
第一反应想着鸿儿年过二十有六尚未娶亲,这儿媳妇只能是辞儿的房里人。第二反应则不禁琢磨,朝歌长公主贵为帝王嫡长姐,乃当今天下最声名煊赫的女子,能容许驸马纳妾,给皇室丢脸?
思索着,思索着,一道灵光倏然晃过大脑。
朝歌长公主的名讳,似乎就有个“疏”字。
顾夫人来不及错愕顾钦辞居然这般亲昵的称呼长公主,连忙-->>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