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到了北江城外的驿馆,他才觉察到容灼的不对劲。
而此时的容灼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回事?”邢冲朝林大夫问道。
“怪我。”林大夫有些内疚地道:“那日我便觉察到东家应该是受了些惊吓,但我见他后来表现如常,便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早知如此,当日该给他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才是。”
邢冲拧了拧眉,叮嘱了林大夫照看着容灼,便匆匆去了一趟戍北军大营。
自商队从豫州出发那日,邢冲就派人快马加鞭来北江送过消息。
所以于景渡一直算着商队到北江的日子呢。
原以为他们如期到了便意味着一切顺利,万万没想到途中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容灼怎么样?”于景渡冷声问道。
“容小公子一切安好,就是……”
“就是什么?”
“受了点惊吓。”邢冲道。
于景渡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再问,让人备了马,便快马加鞭去了驿馆。
容灼这会儿的烧已经退了不少,林大夫给他施了针之后他就睡着了。
他这一路奔波,本就消瘦了不少,如今因为生病的缘故,面色苍白,就连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于景渡一见容灼这副样子,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原以为找人护着少年,对方便不用经历这些。
可他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小纨绔素来胆子小,连死人都怕,更别说亲手杀人了……
他还记得当初江继岩府中死了个人,容灼知道后吓得夜里都不敢自己睡觉,要拉着于景渡陪他。而如今容灼亲手杀了人,身边却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于景渡越想越心疼,只恨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没能好好护住少年。
“流寇呢?”于景渡朝邢冲问道。
“死了不少,活捉的都交给了当地官府。”邢冲道。
“没有漏网的?”
“跑了几个。”
于景渡目光一凛,冷声道:“这帮流寇,早就该清理了。让人通知自北江到豫州的各州府,朝所有的山匪和流寇张榜告示,自张榜之日起三日内投诚则可免死罪,三日内不投诚者,待清缴之时一律当场斩杀,不留活口。”
“是。”
先前他不过是忙于战事没顾上,如今想来这帮人留着早晚是祸害。
容灼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当日午夜才被饿醒。
他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起身时,便闻到了一阵面香。
“醒了?”于景渡自屏风外进来,凑到榻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容灼怔怔看着他,表情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你睡了一整日了。”于景渡取过外袍帮他披上,“起来吃口热汤面。”
容灼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就能见到他,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只觉得开心不已。
“你怎么不叫醒我?”容灼抬手配合地穿上外袍,又坐在榻边看着于景渡帮他穿靴子,“我睡了一整日吗?那岂不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