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应该迫不及待地对他示好,然后把握住这个名正言顺登基的机会吗?
“孤记得很小的时候,在宫塾里跟着先生习字。陛下那日忽然得了空,去宫塾走了一遭。”于景渡目光
落在皇帝面前的纸上,眼底少有地带了点温和,“那是陛下唯一一次看过孤写字……”
皇帝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颤。
于景渡慢慢走过去,俯身握住他的手,而后在纸上写了个“君”字。
“你心里肯定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何孤自回京后就再也没唤过你父皇。”于景渡放开他的手,状似随意地看着纸上的那个字,“你可曾问过自己,究竟是将孤当做你į记40太子,还是儿子?”
皇帝怔怔看着他,眼圈一点一点染上了红意,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于景渡却并不看他,自顾自地道:“孤猜想,你写下禅位那两个字时,心里定然盘算了不少东西吧?毕竟那是多少人费尽心机都争不来的皇位,你大发慈悲地给我,总要换点东西才行。”
“让孤猜一猜,这筹码会是什么呢?”于景渡在屋内踱了几步,而后佯装恍然道:“猜到了,娶个女人,生个儿子,对不对?”
皇帝面色一变,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尴尬又不满。
但于景渡却没打算体谅他,继续道:“只娶一个女人怕是不够,最好像你一样,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儿子,这样才能在他们之中挑挑拣拣,再看着他们为了讨好我而费尽心机。”
皇帝看着于景渡,目光中带着不认同和责备。
他明白于景渡这番话是何意,对方是在指责他在儿子们面前做君不做父。
他心道这小子到底是太年轻,等他拥有了一切,定然便会明白自己的苦衷。
“父皇……”于景渡忽然改了称呼。
皇帝一愣,目光带着点茫然。
便闻于景渡有些失望地道:“我从前同你说过的话,你半点都没听进去。那今日我便再与你说一次,你在意的一切,子嗣,皇位,权势,我通通都不放在眼里。而我在意的,你永远不会理解。“
“你用皇位在我这里,什么都换不到。”于景渡一笑,“谁会放弃自己最在意的一切,去换一文不值的东西呢?”
“啊……”皇帝开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奈何他根本说不出来。
于景渡没再多看他一眼,朝来福丢下一句“好好照顾陛下”便走了。
皇帝看着对方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那感觉甚至比他病倒时更无助茫然……
他在意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于景渡眼里竟一文不值?
对方甚至连和他讨价还价的兴趣都没有,就那么拒绝了他。
那一刻皇帝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那日之后,于景渡并未朝任何人提起过禅位一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武百官中却渐渐有人开始提起此事。
当然,皇帝尚且活着,他们自然不能将话说得太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