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原本以为自己得知了那样大的事,会彻夜难眠,却没想到在阿淮的干预下,竟是一夜无梦至天明,醒来时自个都觉得稀奇。
楚淮早早去了练武,待他回来,萧容也梳洗好准备用早膳了。
“睡的可好?”楚淮打量她,今日着了一件海棠红襦裙,俏丽明媚,显得气色很好。
“很好,我说了我不认生的。”萧容坐了下来。
“是嘛,”楚淮似笑非笑,“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功劳?”
萧容略带羞意的横了他一眼,“用膳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楚淮靠在椅背上,敛了敛笑意,“一会入宫能稳得住情绪吗?我母妃与肃王妃是手帕交,自幼对我也算是亲近,我带你入宫,想来她会是唯一喜悦之人,届时必定会与你亲近。”
这兴许当真是缘分吧,他的母妃与容儿的母妃竟是手帕交,连躲都躲不开。
“无碍,亲近也不是坏事,她不知我是谁。”萧容内心也期盼着见到母妃,即便两人不能相认,见一见也是好的。
“好,若是撑不住便找我,我找个借口带你离开。”第一次见母妃,常人都不可能毫无波澜。
“知道了。”
用了早膳,两人离开东宫,坐轿撵先去隆安帝处谢恩。
隆安帝看着比武德帝平易近人了不少,身上的威严并不重,还不如永定王给萧容的压力大。
“起来吧,你是淮儿自个选的太子妃,朕也不多说什么,尽好太子妃的本分便好。”
隆安帝早听说萧容与陆绮有些像,只是他并不知陆绮过去之事,只当是巧合,如今看着萧容,倒让隆安帝想起了幼时之事,那时他与陆鸿、陆绮、楚瑞、姜俪关系匪浅,可俪娘先走一步,如今连俪娘的儿子都要娶妻了。
隆安帝看着楚淮面无表情的神色,知道楚淮始终在怨他,父子之间的矛盾,已无法化解了,兴许百年之后,带到地下,俪娘也会怨他。
看着两人,总让隆安帝想起一件又一件的伤心事,索性让他们早早退下。
“大婚定在上元佳节,已是最近的好日子,你们好生准备吧。”
“多谢父皇。”连谢恩时,楚淮的神色都是淡淡的,远不如面对永定王时的和煦。
出来时,萧容偷瞄了一眼楚淮,欲言又止,她总觉得,阿淮和隆安帝之间,有很大的隔阂,这样的隔阂未必比她和武德帝的轻。
楚淮牵着她的手往后宫去,即便已进腊月,青石板路面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雪色,楚京很少下雪。
“当初我师父与父皇一同求娶我母妃,”不等萧容开口问,楚淮便开口解释了,“师父是想娶我母妃做世子妃,而父皇只能允诺一个贵妃之位,因为皇后之位已经给了当时的宰辅韩家。”
姜家那时算不得多显贵,和韩家比起来差了许多,没有这个能力去竞争中宫之位,得一个贵妃位就足以光耀门楣了。
永定王世子妃之位也足够吸引人,来日便是永定王妃,是正妻,可姜家到底还是追求荣华富贵,将姜俪送入了宫中,毕竟这天下都是隆安帝的,谁又能拒绝帝王所求呢?
萧容没想到阿淮的母妃也有这般曲折的经历,当真美人命途多舛吗?
“所以永定王至今未娶是因为母妃吗?”
“兴许吧,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母妃入宫后便位居贵妃,独占君心,受尽宠爱,只是这样一来,也让前朝后宫非议,为了平衡朝堂,父皇便宠幸了旁人,我出生后,父皇来的也勤,可到底三宫六院,不能一直陪着母妃。”
“母妃偏偏对一个帝王动了心,待在四四方方的宫里,日日盼着父皇的到来,可父皇却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嫔,生下一个又一个子嗣,虽说给了姜家无尽的富贵,可母妃所求,并不是富贵,最终生了心病,药石无医,郁郁而终。”
楚淮仰头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眼角有些湿润,即便他六岁时母妃便薨逝了,可那段岁月,他却记得清楚,因为那时他与母妃一样,期盼着父皇的到来。
萧容握紧了楚淮的手,“阿淮。”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世间最傻之事,便是爱上一个无法一心一意之人吧,怪不得阿淮对隆安帝隔阂已深,阿淮的母妃,也算是隆安帝间接害死的。
既然无法付出全部,当初还不如放手,也许姜俪嫁给永定王,会有更好的结局,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也许。
楚淮低头笑了笑,只是笑意很浅,“她太傻了,怪得了谁,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结局怎么会好。”
萧容摇了摇头,“不是母妃傻,而是有人给了她希望,却又亲手断绝了这样的希望,有些人可以往前走,可有些人却会被永远困在原地。”
如果不是隆安帝一开始就给了姜俪错觉,姜俪不会越陷越深,姜俪独宠那段岁月,她一定自我拉扯过,最终被那短暂的美好迷了眼。
隆安帝很快走了出来,宠幸了旁人,可姜俪却困在那段美好中再也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