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饮酒的时候,内心还想好了回去吃饭的解释,她预想的解释是这样的:今天是生日,所以饮酒,没有喝多少,只是这酒味儿重。武逐月就算不开心,也会在这一天原谅她。
她忘了大伯母和姑姑叫她早点回去开家庭会议,商量族谱里清缈名字写在她前面还是后面。反正她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婚了。
然后,在二十九岁的稳重年纪,温清粤经历了人生最颠覆的一天。她知道喝酒误事,但没有人告诉过她,她酒后会很疯狂。
每次醒来,世界安静平缓地照原先步调运转,是以,她按照对自己性格的理解,认定自己喝完肯定是很乖的。
在周乃言给零零七充电的时候,她一个过头,啄完了一瓶。
周乃言惊讶地拿着空酒瓶,问她,你确定要这样的状态回去吗?
温清粤眼神清亮,话音清晰。世界在摇晃,但她站得稳稳当当:“我确定,我还要告诉他们,我要离婚了。”
这个节点,她依然清醒。瞧,多厉害。
她听到周乃言问她,哦?那你准备说离婚理由是什么?
“你管我!”她才不会说是因为爱他呢。想让她当面说出这种心塞的话,一定要他在疾风骤雨里鬼哭狼嚎地嘶喊他这辈子没她不行,然后她再在他的摇尾乞怜里,赐他一句,“那就勉强爱你一下吧。”但这种剧情不仅不可能发生,还被他冷漠地识破了,所以她才不会说呢。“放心,我暂时没抓到你的把柄,所以不会赖你的。”
温清粤翻开镜子开始整理仪态,差点忘了画眉毛了。她天生淡眉,素颜就像无眉星人,所以每次眉毛都很重要。她按照眉边隐隐的框架画完,有些不对劲,左右看看,又没什么不对劲。
周乃言看着形貌异常的温清粤,陷入了要不要提醒她的思考。
红酒的后劲是挺足的。温清粤在车上睡着了。
到达温宅,周乃言摇醒温清粤,这才看清她脸上的两行泪。他指尖蘸蘸咸湿的泪珠,问她,“你这样真的能进去吗?”
指尖的那一下触碰,就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温清粤沉默了一路的眼泪,随哇的一声,彻底决堤:“周乃言!你就是个混大!”
接着,车厢地动山摇。
周乃言半边挺括的衬衫袖子被她用眼泪哭成做旧款,她像挣脱掉提线的木偶,解了安全带骑到驾驶座,进入漂亮机器人脱离后□□自执行任务的失控状态。
武逐月听见车的动静,迎到门口,看见了车内疯狂撕扯的夫妻,脸色十分难看。
周乃言不知道她看见的状况是什么,是难舍难分的热恋夫妻挤在一张车位上争分夺秒做任务,还是她规矩漂亮的女儿正眼泪滴答地破口大骂,撕扯女婿衣服。
周乃言亲亲她湿漉漉的脸颊,一字一顿地提醒温二小姐:冷静点,到你家了。
他手臂用力一箍,将温清粤抱下车,冲丈母娘打了个招呼。
他得给武逐月垫个心理准备:“妈,清粤喝多了。”
“妈!我没有!”温清粤瞪着眼睛咽了个酒嗝,摇晃地推开周乃言,“你才喝多了呢。”
武逐月一听喝多了,额角神经大跳:“怎么白天喝酒!”
周乃言指了指低垂的夜色,意味深长:“妈,天都黑了。”
暮色四合,霓虹叠印,远处流溢一个个闪烁的光点,模糊又清晰,像被酒精瓦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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