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了御书房,房门紧闭着。
小黄门告诉她,“梁大人刚刚被传召,这时候在里头跟陛下说话下棋。”
傅唯禹低声问,“进去多久了?”
别是让她错过了,她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傅忱狡猾。
拿酒不过是借口,是为了支开她。
傅唯禹把手里的酒坛递给旁边的小黄门,耳朵贴着门偷听。
贴得特别近,一声半响都没有听见。
御书房内,傅忱和梁怀惔对弈分坐,中间摆了一盘棋局,棋局上头的棋面已经走了大半。
剩下的是一个死僵局。
梁怀惔手里拿着黑子,迟迟没有下到该去的位置,他把黑棋丢回棋篓里。
“你全都知道了。”
梁怀惔没有等到傅忱,直到受了传召他才过来,他以为傅唯禹去传信后,傅忱会很快赶过来,可是没有。
他等了两个时辰,没有等到傅忱,只等到傅忱身边的小黄门。
请他过去御书房。
梁怀惔冷笑,傅忱这点皇帝架子还真是摆起来了,不能来见他,必须要他去见。
梁怀惔过来了。
可是傅忱什么都没有说,只让他下棋,他不说,梁怀惔也没有开口,两人就在棋局上无声对弈起来。
棋盘是男人无形厮杀的战场。
傅忱最擅长瓮中捉鳖,梁怀惔遭过他几回算计,他特别小心地绕开了,没想到傅忱把他所有的路数全都摸透了。
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小步棋,实则每步棋都是密不可透的杀机。
全是挖好的坑,梁怀惔避大坑却忘了傅忱一个埋起来的小坑,他从边沿开始挖,挖得不深,挖成了一个圆圈,梁怀惔看似占据上风,实则被困在了里面,四面楚歌,傅忱只需要放一把火,一旦燃起来,他就逃不出去了。
要逃出去会很难,他只能受到傅忱的桎梏。
这是瓮中捉鳖的最高境界,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梁怀惔看着棋局思忖,他在寻找出路,不看他棋的走势,只看傅忱的走势,从最开始傅忱的那步棋开始,到后来的每一步,看他放出去的饵,埋下去的棋子,梁怀惔越看越熟悉。
这、这是他最开始为了救阿囡时,入了军营,在南梁的军营当中是如何步步为营杀掉最开始的梁怀惔。
如何收买南梁的武将,如何在西律埋下诱饵,如何与玢王结盟,将西律做成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最后西律为了保全大局,把傅忱推了出去。
都是他做过的事情,他要跟傅忱说的事情。
最关键的那个棋,就在傅忱的手里捏着。
是他的饵,也是两军撕杀最关键的导火索,是怀乐。
挖到阿囡。
一切,他都知道了。
梁怀惔想要坦白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傅忱把白子收入掌心,“不久前。”
梁怀惔眼神锋利,“不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