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邀请阿姐一起,“坐吧?咱们都这般大的年岁了,站着多不好啊。”
盛梦瑶坐下来。
折邵衣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块糖,“吃吗?”
盛梦瑶接过去吃了。
折邵衣吃完了糖,这才看着远处的枫林道:“阿姐,这天下没有永远是对的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你背负着的东西太多了,一直以来,你觉得自己是举着火把的人,是提灯夜行的人,你就是取国号,也要了长明两字。”
“你因为背负着剑,所以一直以来都在负重前行,走的久了,你把自己看成了圣人。”
“圣人无私,心怀大善,大爱,但是圣人也是人。”
“会有贪欲,会有私心,会有自己的喜好。”
折邵衣偏头,认真的看着阿姐,“这些年,你走得太累,我一直都想让你休息。”
“休息?”
盛梦瑶喃喃一声。
折邵衣:“对,休息。”
“你可以不用日日去早朝,不用天天批改奏折到深夜,不用一睁开眼睛就是天下,就是百姓……甚至,不要再梦见那些装着女婴的坛子。”
“你身上这把剑,可以拖着走,可以扛着走,甚至可以把它卸下来丢在一侧,等你想要拔剑的时候再捡起来。”
“可以吗?”
盛梦瑶轻轻的摇头,“不行的。”
折邵衣:“你是人,是人就有懒惰,就有私欲,为什么不行。”
盛梦瑶:“不行,我不能这般,事情太多了……”
折邵衣:“阿姐,你钦点裴玉珠做状元的时候,我也觉得惊讶,不过惊讶过后,我很高兴。”
“你在五十多岁的时候知道任性了,我很高兴。”
盛梦瑶:“但这是错的,按照才华,裴玉珠理应做不了状元。”
折邵衣:“那就在其他地方赔偿他们。”
盛梦瑶愣了愣。
折邵衣看她,“阿姐,你这一辈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缘由在,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在你心里都有一杆秤。”
“你看得太明白,也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从来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因为有这杆秤在,你做的事情在你看来,没有错处。”
“如今,你觉得自己做错事情了。”
“圣人怎么可以做错事情呢?”
她轻轻的道:“活到我们这个年岁,年轻的时候想得清清楚楚,年老的时候,反而在乎起那些细枝末节,后世名声来。”
盛梦瑶就笑了,“是,你说的对,我应当是在乎晚节的。”
她叹气,“我很羞愧。”
“我羞愧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而是我发现自己开始在乎这些名声来。”
“我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圣洁,那般坚定。”
折邵衣站起来,伸出手将她扶起来,“可是因为这般,我们才像个完整的人。”
她道:“阿姐,你年轻的救赎了那么多人,如今年老了,要不要试试对自己救赎?”
盛梦瑶:“救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