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尧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前辈的意思是代姑娘并不会医术?那这些病患……”
“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药奴根本就不配学习天药谷的医术。”天药老人看都没看那些病患一眼,片面道:“不过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整个药堂都安静下来,那些病患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不悦。
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们是生生被代兰琴从阎王殿里拉出来的,或许死马当活马医这句话没有说错,但是代兰琴的医术是不容置喙的。她绝不可能是这个老头说的那样,她的医术高过于他们湖镇所有的郎中,甚至比几年前来过湖镇的神医还要厉害。
代兰琴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还是闻声过来的年轻女人第一个忍不住。
她看了眼天药老人,质疑道:“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说代姑娘不会医术?”
天药老人不屑与她说话,倒是林思尧着急地向众人表明此人的身份,“这位便是天药谷的天药老人,你们不用担心,有他在你们不会出事的。”
天药老人的名讳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但意外的是和刚才那个官兵一样,这些人听到天药老人来救他们之后也没有露出太惊喜的表情,反而是面面相觑有些怀疑。
林思尧心中顿感不安,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一道慢条斯理的男声已经打断了她。
“你说他是天药老人,有证据吗?”裴司玉看都不看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头一眼,他护犊子一般将代兰琴拉到自己身后,语气轻慢,“代姑娘几月之前救过本宫,现在又对全镇百姓出手相助。她有没有医术我们有眼睛会看,倒是这个老头,他脸上除了看得出老又有哪里写了天药人三个字?”
天药老人脸色一沉,他伸手就将藏在腰间的令牌拿出来。
只见上面清晰分明的“药”字,镶嵌在令牌周围的金边暗示这块令牌的不简单。
谁料裴司玉看到这块令牌,俊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都不带变一下。他语气更加犀利了一些:“本宫要是拿出一块一样的令牌是不是也能说是天药老人?代姑娘这些时日救了这些百姓是事实,你若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也简单,这么多人中随便挑一个,治好了不就说明医术强过代姑娘了吗?”
草席上的那些病患听见裴司玉这么说,立刻此起彼伏地应和起来。
“三皇子说得对,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天药老人,真有本事就使出来,藏着掖着的谁还会相信你。”
“就是啊,还说代姑娘是药奴,我看你更像是营养不良的药奴!”
“谁愿意让他治啊,万一治死了找谁说理去?”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天药老人一张老脸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要知道多少人千金万金想请他出山他都不放在眼里,曾经更是有大国的皇帝派自己的皇后和皇子到天药谷门口求他救命。
那么多达官显贵想要见他一面都见不着,眼前的这些贱民居然说什么不要他治?他看他们都是被代兰琴把脑子给治没了!
眼看天药老人气得胡子都在发抖,裴之礼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他低斥了一声:“裴司玉!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请到天药老人吗?你别胡闹了,快给前辈道歉。”
察觉到裴之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代兰琴意外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裴司玉也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反问道:“那你可知我和阿琴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些病患身上?她每天休息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时辰,就算这天药老人是真的也不配说她的不好。”说着他带着戾气的视线落到天药老人身上,警告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
活了七十多年,这是天药老人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威胁他。
他狠着脸,一口牙都差点没有咬碎。
事情闹成这样,没有道歉天药老人当然不可能拉下脸来治病救人。
两边正僵持不下之时,两名身穿盔甲的官兵就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男人跑了进来,年轻男人痛苦地低吼着,却因为嘴里塞着一块毛巾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黑色的衣服上有些颜色更深的血迹,指甲缝里也能看到血肉。
药堂外和草席上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玲箩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往地上铺了件衣服,招呼那两人道:“快把人放下,这是疫病的新症状吗?”
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地上打滚的官兵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林思尧和裴之礼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不自在。
但是代兰琴是知道这官兵是怎么一回事的。
她扫了事不关己的天药老人一眼,面上神情厌恶。
这种毒,曾经沦为药奴的她最熟悉不过。
不愧是天药老人,不管到什么年纪都如此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