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烦人精终于肯去睡觉了,哦对了,那个讨厌的小鬼叫慕容炫。
慕容檐从头到尾用一种打量间谍的目光看慕容炫,而慕容炫背着虞清嘉,也会毫不示弱地瞪回来。等慕容炫磨磨蹭蹭地去睡觉后,虞清嘉看着慕容檐,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干什么,怎么那样看炫儿!”
慕容檐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再一次问:“当初为什么要生他?”
虞清嘉听到这种话气得瞪他:“你还敢说!当着炫儿的面,不许再说这些!”
果然,慕容檐确定了,这个世界的他依然不喜欢小孩。多半是算漏了,发生了一个意外吧。
好烦,他才刚刚见到嘉嘉,他都没有和嘉嘉度过洞房花烛,新婚生活,凭什么把儿子塞给他?
——申时。
嘉嘉在处理宫务,坚决不理他,慕容檐只能耐着性子看看文书,批批折子。
慕容檐默默记下了今天来禀报宫务的人,明天就将他们调走。这波奴婢可算走了,慕容檐还没有说话,外女眷前来给虞清嘉请安。
慕容檐神色淡淡地掰断了一支笔。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明日,这些府的男丁,无论官职大小,一概贬职。
——酉时。
来请安的女眷总是莫名其妙觉得背后发寒,她们听说陛下也在,不敢多坐,待了一会就走了。
慕容檐松了口气,正打算去抱嘉嘉回来,慕容炫蹭地一声跑出去了,非拉着虞清嘉陪他认字。
慕容檐的目光几乎能杀死人,他很确定,这个小崽子也在盯着前厅,一看虞清嘉有空,马上跑出去抢占先机。可恨他是一国之君,小孩子能不要颜面不要风度,他却不行。
慕容檐叹了口气,小孩子果真很烦。
——戌时。
慕容檐亲密又慈爱地“陪”慕容炫认了字,读了书。虞清嘉对父子俩终于能好好相处十分满意,晚膳时笑了好几次。
慕容檐眼睁睁看着慕容炫顺杆子爬,借口自己拿不住筷子,让虞清嘉喂。
慕容檐笑了一声,说:“不必,把他抱过来,我亲自来喂他。”
——亥时。
整整一天,慕容檐唯独在此刻露出了真心的笑。他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夜深人静,慕容炫那个小犊子回自己的寝宫休息,宫门落锁,大殿里只剩下他和嘉嘉。
慕容檐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甚至都生出一种茫然来。这是真的吗?会不会他很快就会醒来,得知他这一天,仅是黄粱一梦?
虞清嘉坐在梳妆台前卸妆,黑发如瀑,眉目如画。她刚刚沐浴完,现在身上仅穿着单薄的中衣,从后面能看到纤细有致的脊背,平直白皙的肩膀。
慕容檐像被蛊惑了一般,慢慢走近。他心里想,即使告诉他此刻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一旦靠近就会死,他也心甘情愿了。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美景。
慕容檐才刚刚靠近,就闻到虞清嘉身上刚出浴的发香和体香。天下迷魂香,夺命索,莫过于此。
虞清嘉并没有留意身后的情况,她一边梳发,一边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不像平常的你。”
而这时慕容檐已经走到虞清嘉身后,他一低头,就看到单薄的衣领之下,白皙的沟壑若隐若现。
虞清嘉才刚刚放下梳子,都没有将头发拨到后面,猛地被抱起。
“呀,你干什么!怎么这样突然!……你轻点……”
——丑时。
虞清嘉累极睡着了,脸颊绯红,眼角带泪。慕容檐在她身边看了许久,一遍遍想,他何德何能,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他不敢睡觉,身体里仿佛有数不清的劲横冲直撞。慕容檐悄悄离开显阳殿,在月色里漫无目的地走动,一遍遍平复着从天而降的喜悦,以及失而复得的惶恐。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麟德殿。这是太子所住的宫殿,换言之,是慕容炫的住所。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慕容檐正待离开,突然眼睛一眯,在树影里看到什么。
慕容炫抬头,看到是父亲,一点都不意外。此时宫廷各处都已落锁,到处都是巡逻的内侍,然而父子二人在月色下相见,谁都不奇怪。
慕容炫仰头看着慕容檐,眼底是深沉的压抑和颤抖:“父亲,阿娘送了我一只白兔,想培养我的耐心。我总是忍不了想掐死它的冲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