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
少年的声音嘶哑哽咽,好像他从来都不曾这样绝望过。
“你叽叽喳喳的话总说不完,你这个‘婵’字应是有误,”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蝉鸣声重的夏夜,红衣少年与她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忽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棵老槐,浓荫里蝉鸣如沸,不知疲倦,“合该是那个‘蝉’字。”
蝉声渐远,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耳朵最先流出血来,视线也慢慢被染红,意识消解,身体破碎。
那一年十四岁,辛婵的人生就此尘埃落定。
许多场景交错重合,有时清晰,有时朦胧,辛婵沉湎其中,总能看到那一道殷红的影子。
一世酒家之女,她死在十四岁。
一世农户之女,她死时还尚在襁褓。
一世亡国公主,她死在颠沛的战火里。
一世眼盲医女,她死在一个人的怀里。
一世潦倒乞丐,她随一个人浪迹人间,成为夫妻六载,她最终还是死在二十三岁那一年。
“小蝉,不论你在哪儿,我总会找到你。”
“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救你的办法,小蝉,你等我。”
他的声音好像离她很近,
仿佛就在她耳侧轻轻呢喃。
辛婵骤然睁开眼,在满眼模糊的水雾里,望见嶙峋的石壁上,镶嵌的一颗颗散着冷淡银辉的明珠。
泪水几乎沾湿了圆枕,辛婵脑海里仍是那些交织错乱的记忆,她的太阳穴疼得剧烈,用衣袖擦去脸上狼狈的泪痕,她勉强支撑起身体。
只是才一抬起眼睛,她的瞳孔便紧缩起来。
殷红的血珠顺着那早已被血水浸透的裙摆一滴滴流淌下来,被绳索束缚悬空的那两个女子血肉尽失,只剩下两副空空的皮囊,以及堪堪挂在她们身上血色斑驳的衣裙。
辛婵浑身血液几乎冷透。
“姐姐,你终于醒了。”一道娇软的声音蓦地响起,仍如往常一般带着几分天真纯然,但这么冷不丁的一声,便令人毛骨悚然。
辛婵一见她,便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但还未走下台阶,便被半透明的光障震得倒在石床上。
她额头上满是汗珠,一张脸苍白得不像话,力气已经十分不够,便是此刻连质问那少女的声音都显得绵软无力,“莲若,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你应该已经恢复所有的记忆了罢?”
莲若轻轻地笑起来,她走动之间,脚腕上的银铃响个不停,“你当初将有容当做朋友,可她呢?却背叛你,伤害你,给了你重新活过的希望,却又亲自用一柄剑,刺破了你所有的生念。”
她伸出手指,又指向那已没有了声息的有容旁边悬挂的女尸,“这个予明娇呢,起初挟恩图报,逼着你替她去死,后来又处处为难你,羞辱你,”